新竹市前市長林智堅「論文門」持續延燒，自稱留美教授「翁達瑞」多次挑戰台大學倫會審定結果。不過，各方多所質疑，翁達瑞今天在臉書自曝部分經歷和身分，甚至主動舉「傳說中的陳時奮」為例說明，由於翁達瑞和陳時奮都恰好是41歲取得博士學位，有網友留言詢問，「這是昭告江湖，正式露臉了嗎？」翁達瑞語帶玄機回應，「邏輯正確，但要排除巧合的可能」。
翁達瑞今天貼文如下：
針對林智堅與余正煌的論文抄襲爭議，我嚴詞批判台大的調查結果。有多位朋友前來我的版面踢館，質疑一個「不敢露臉」的假教授憑什麼挑戰台大？這篇貼文是我的統一回覆。首先我要澄清三件事實：
一、筆名寫作是文壇慣例，沒有不敢露臉的說法。
二、我確實是美國大學教授，而且有一定的國際學術聲望。
三、我質疑的對象是台大的調查報告，不是無辜的台大師生。
我嚴厲批判台大審委會的調查結果，乃基於以下三個理由：
一、挑戰權威是進步的動力。人類的歷史曾有多個不可挑戰的權威，例如神權、君權、與父權等。若無人挑戰，這些權威體制不會解體，人類的文明也不會進步。
我最崇拜的學者是達爾文，有兩個原因：達爾文的「演化論」是最偉大的學說，可解釋萬物起源；達爾文無懼政教合一的皇室，勇於挑戰聖經的「創造論」。儘管達爾文因為「演化論」受盡嘲諷，歷史最終還他公道。
伽利略是另一個例子。根據聖經的描述，地球是宇宙的中心。哥白尼觀察星象，得到地球繞著太陽轉的理論。因為倡導哥白尼的理論，伽利略被羅馬教庭判處終身監禁。在監禁期間，伽利略著作不斷，最終被愛因斯坦尊為物理學之父。
台大是台灣最好的大學，但不是聖牛，沒有不容批判的道理。管中閔等台大高層，也是吃五穀雜糧的凡夫俗子，沒有不容挑戰的理由。若台灣人連台大都不敢批判，我們的下一代不會超越管中閔這幫人。
二、學界內幕必須公諸於世。學界是個封閉的群體，運作的規則不為外界所知。儘管學界藏污納垢，學者仍享盡社會尊崇。我自己是學者，深知學界內幕，加上長期任教國外，最適合扮演烏鴉的角色。
暴露台灣學界腐敗的最好題材，就是期刊論文發表。從博士生的訓練、教職的取得、到升等與補助，期刊發表是最重要的指標。問題是，外界對這套遊戲規則一無所知。
發表一篇期刊論文，可比擬為獲得一座網球冠軍獎杯，差別在期刊發表是作者與編審委員對陣，而非網球選手互打。期刊發表可以單打，雙打，甚至多人上場（即作者的人數）。只要編審委員認可作者球技，論文就會被接受發表。
歐美名校追求的是一流期刊的發表，如同網球四大公開賽的獎杯。多數台灣學者則只追求論文發表篇數，也就是冠軍盃的數量，因為要在四大公開賽勝出太難了。
為了追求獎盃數量最大化，這類台灣學者尋找容易獲勝的網球賽，包括只要繳交高額報名費就可獲獎的比賽。這就是所謂的「掠奪性」期刊。
根據義守大學彭台光教授的研究，從2007到2011，台灣學者在「非洲管理科學期刊」共發表了462篇論文，居全世界之冠，而且遙遙領先第二名。
「非洲管理科學期刊」是典型的「掠奪性」期刊，收取高額的刊登費，但論文接受率高得離譜。在這個期刊發表的作者，多數來自學術落後國家。台灣學者發表的篇數，凸顯台灣學界的腐敗，至少是不長進。
根據在這個期刊發表的論文篇數多寡，彭台光教授還做了所有院校的排名，入榜者包括台大（13篇），還有其他前段班的國立大學，如成大（25篇）與交大（21篇）。
彭台光教授製作的這兩張圖表，道盡台灣學界的不堪。因為這是個集體恥辱，同行不會對外自爆內幕。只有我這個白目的旅美學者才會公開揭發。
對台大審委會的調查結果，許多學界中人也看不過去，但站出來發聲的人屈指可數。選擇沈默的人也許鄉愿，或礙於情面，甚至也有把柄在他人手上。住在玻璃屋的人不敢亂丟石頭。
三、批判之前必須先自省。我對台大調查結果的嚴厲批判，也引發外界質疑我的學術資歷。我要告訴質疑我的人，我過去任教的大學，追求的都是四大網球賽的獎杯，也就是頂級期刊的發表。
我的研究領域有六本頂級期刊。我任教北美期間，台大管院的教授在這6本期刊總共發表8篇論文。經過作者人數的調整，等同2.53篇單一作者論文。
我進入學界較晚，41歲才取得博士。儘管如此，我個人在這6本頂級期刊的論文發表篇數，超過台大管院的所有教授（約有100多位）。
我這麼說空口無憑，只好拿「傳說中」的陳時奮教授當例子。陳時奮教授取得博士學位之後，總共在頂級期刊發表6篇論文，其中5篇單一作者，只有1篇是雙作者。換算後就是5.5篇單一作者論文。
台大是台灣的最高學府，擁有台灣最優秀的學生，享受最多的政府補助，接受最多的企業捐款，但頂級期刊的出版能量卻不如一個旅美的台籍學者（連一半都不到）。
台大的學術發表能量不足，校長管中閔心知肚明。管中閔不思提高台大的學術地位，反將僅有的聲譽賭在這起抄襲調查案。對管中閔一幫人的作為，我絕對有資格批判。
以上是我挑戰台大調查結果的三大理由。進入學界後，我一再告誡我的博士生，不要懼怕挑戰我這個指導教授。如果學生連指導教授都不敢挑戰，他們的成就不會超過我。
同樣的，雖然台大是台灣的最高學府，但與世界一流大學仍有一段距離。如果這樣的台大都不許挑戰，那台灣永遠不會有世界一流大學。
有網友在翁達瑞的臉書留言，「陳時奮1956年生，1996年獲得國際商博士學位，時年41虛歲，所以您這是昭告江湖，正式露臉了嗎？」「或許也只有表明身分，這樣所發的言論，才能不被主流媒體刻意忽略」。
翁達瑞則回覆，「邏輯正確，但要排除巧合的可能，因為1956出生的人很多，也不只一人在1996取得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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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六月至七月，是各大學研究所碩博士生論文口試的高峰期。為了趕畢業，許多論文都是倉促完成，不僅整體架構不夠完整、論述的邏輯前後矛盾，部分則是文句不夠通順，不時還出現錯字。最糟的是體例格式完全不合學術論文的要求，有學生在論文中使用不同的字型及不同的行距，有學生中文參考文獻未依筆畫、外文參考文獻未按字母排序。許多時候，很清楚可以看出學生剪貼網路資料，而不作任何改寫或調整。整體而言，若是單看論文的品質，我們幾乎可以決定授與學位的大學對學術不夠尊重。當這些品質不佳的論文出現在所謂的「頂尖大學」時，我們真的要懷疑它的卓越性何在。
個人在國內念研究所時，第一學期就有一門課是學術論文的寫作，特別是注釋及參考書目該如何標明。我們是在圖書館內上課，檢視每本書的作者、書名、出版社、出版時間等基本資料，學習該如何正確登載這些參考文獻，包括若是引用時多少文字以上，就不能夾在句中，而是要單獨一段引述。 當年最多使用的寫作聖經是《芝加哥格式手冊》及《現代語言學會學術出版手冊及指南》；社會科學領域則有《美國心理學會出版手冊》，正文中夾注的《哈佛參考文獻體例：學生格式指南》也很通用。無論是採用哪一個體例或格式，最重要的是從一而終。 當年在美國寫碩士論文時，具文書處理功能的電腦尚未問世，因此論文需要用英文打字機一個一個字敲出，萬一打錯就得整頁重來，因此格外小心。經濟較為寬裕的學生，還可以花錢請專業的人士代為打字，但我們沒有這個能力，只能在夜深人靜、孩子睡覺時，謹慎專注地慢慢完成。 找專業打論文者的好處，就是他們非常清楚知道論文的格式，你只需要將清楚的手稿或自己打字的修正稿交給他們，基本上就能符合學校的要求。反之，若是你得自己動手，還得用尺量好上下左右的邊界該有幾公分、頁碼究竟該在右上角還下方中間、標題的格式及行間的距離等，都不能有一絲差錯，否則在繳交時就被收件的秘書打回。因為每個系或學院都有它的一致標準，完全沒有妥協的餘地。 在我開始寫博士論文時，個人電腦尚未問市，只能使用系上的公用電腦輸入論文，但已經覺得輕省很多，因為它會幫你訂好格式，同時各行能夠左右對齊，整體感覺很有出版品的價值，最重要的是完全不擔心打錯字，因為可以修正。難怪我碩士論文僅勉強擠出一百頁左右，但博士論文洋洋灑灑寫了五百多頁，這或多或少與擺脫打字機不能出錯的夢魘有關。 科技的進步增加了寫作的方便性，但並沒有論文的品質，因為現在的學生似乎不懂得如何善用新的寫作資源。「拼字及文法檢查」至少可以避免出現別字或文法的錯誤，「尋找」和「取代」可以確保翻譯的人名或專有名詞達到一致性，然而這些工具卻未能協助提高論文的品質。至於體例及參考文獻方面的錯誤，也可直接比對各系所要求的格式予以修正，絕非難事。真正頂尖大學，應是教導學生在小事上忠心，以後才有可能追求卓越。 許多找我擔任口試委員的研究生事後可能都會後悔，因為即使論文具有學術價值，但若格式前後不一，我會讓學生知道即使通過口試，我還是不會簽字，直到最後修改完成到我認為符合基本學術規範後，才會放行。畢竟，學生可以偷懶，但教授卻不能偷懶，你難道願意在品質很差的碩博士論文上留名，為它背書嗎？ （作者為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美歐所研究員） |
2010-02-08 中國時報 【邱天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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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98年在陽明山中山樓進行頒獎的教育奉獻獎及資深優良教師表揚大會。（黃世麒攝）
為挽留國內優秀人才、延攬國外名師，教育部與國科會正在研擬大學教授「彈性薪資專案」，未來頂尖教師可望月領超過二十萬元，名師薪資甚至將無上限。這種用錢留人與差異薪資的政策，似乎已成為目前高等教育的主流聲音，鮮少有反對意見。
比起香港、新加坡，台灣大學教師的薪資結構確實偏低，甚至不如學校職員或中小學教師。即便如此，仍然有不少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學子，心甘情願的踏上這條孤獨、寂寞又漫長的學術生涯，所為何來？
其實，大學教授的聲譽不在於「市場價格」，而在其「社會價值」。因此，即使只有不到十萬元的月薪，許多職業聲望排行調查都是名列前矛，高出兩倍薪資的銀行經理甚多，主要原因在於大學教授所創造的社會價值。
在一個資本主義的商品世界中，收入通常不能反映一個人的真正價值。○九年，英國「新經濟基金會」以銀行家、保育員、醫院清潔工、廣告行業主管、稅務會計師，及廢品回收員六種職業為對象，進行職業與社會貢獻度關係的對比研究，結果顯示，清潔工的社會貢獻大於銀行家。
研究指出，醫院清潔工阻止病菌傳播，挽救病患生命，保護更大範圍的公眾健康。他們每獲得一英鎊報酬，創造的社會價值超過十英鎊。報告說，如果不是銀行家追逐高風險高回報，這次金融危機和經濟衰退就不會發生。根據這次經濟衰退給社會財富造成的損失估算，銀行家每得到一英鎊報酬，社會財富就消耗七英鎊，堪稱「國家財富的吸血鬼」。相比之下，保育員和廢品回收員，都在為社會創造了凈財富。
大學教授的社會價值在於探討宇宙真理、引領時代思潮、伸張社會正義、促進生命反思。很長一段時間，大學教授幾乎等同於知識份子，秉持社會良心、言人所不敢言。因而，能夠擁有令人稱羨的符號資本。這也是為什麼薪資偏低，但仍然受到社會多數人尊崇的地方。
近年來，台灣的高等教育逐漸走向新自由主義的市場化路線，在全球化的脈絡下，由於高薪的引誘，大學教授可能變成游移在國際學術市場的勞動者，不久之後，可能會出現知識勞動的經紀人，負責合約兜售與薪資報酬的談判工作。當然，「一分錢一分貨」，這些因高薪而跳槽的學者，未來也可能遭受資本主義學術市場剝削的命運；以薩伊德的話來說，更可能造成文化認同與「流離失所」（diaspora）心理困境。
按照資本主義的經濟邏輯，不同工不同酬、依績效行賞是天經地義的制度。然而，這種差異薪資的計算，必須以客觀可以衡量的數據為指標。以當前台灣的高等教育評鑑制度，所謂「頂尖教師」的薪資，所謂Ａ咖、Ｂ咖，如果只能以SCI、SSCI論文量數，或教學評量表得分，做為核薪依據，只會再度鞏固西方學術霸權、落入量化的迷思，也陷入工具理性過度使用的弊病，未來，將會造成高等教育另一場災難。
其實，薪資並非大學教師唯一的考量，許多人更重視的是研究環境、學術氛圍、個人成就與社會使命感。台灣大學教師的薪資結構，確實有改進的空間，以資本主義市場競爭的思維，也很難去反對彈性薪資的擬議。然而，如果因為這種制度的施行，養成大學教師的「市場性格」，隨時「待價而沽」，或是因而變成製造論文的研究機器，本身成為生命救贖的對象；未能創造社會價值，更失去知識份子的人格、骨氣與理想性；甚至，教育部以為錢是萬能，忽視對當前不良制度的根本改革，應是關心高等教育發展的人士所不願樂見的。
（作者為世新大學社會心理學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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