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永文╱社會觀察者】
近來在國教行動聯盟等教育團體所舉行「410教改20年回顧與檢討座談會」中，李家同呼籲著「教改休兵，拜託教育部的官員，不要再鬧了！」會中並強調學生因高失業率、低薪資等問題，看不到未來，都是教改造成的，教改喊很多漂亮的口號，但20年後教改失敗，卻沒人負責，這是最讓家長頭痛的事。然而，真的是這樣嗎？本文即以廣設大學為例，來討論這個問題。 ● 教改真的一無是處？ 表面上看來，廣設大學讓大學的平均水準滑落，但深層地看，其結果卻讓國民素質整體提升了，也由於是整體提升，所以大家可能感覺不出來，因為道德的差異依然存在，但若將現在的這國民素質與前一個世代相比，或與對岸目前的素質相比，則會顯示明顯的差異來。 譬如說，以前隨處可看到「敬請保持公德心，不要隨地大小便」的標語，就像是一本街頭公然敞開的書，教育著當時盛行的不良行為，但現在大概很難看到了，因為多數民眾不會有隨地大小便的習慣。最近香港因大陸遊客的隨地便溺行為，引發了兩地民眾的道德論戰，從論戰中亦顯示出大陸的道德水平，也引發了我們對陸客來台的種種道德疑慮。 由此看來，當前儘管大學生平均素質是滑落的，但我們國民素質是整體提升了，潛移默化的國民素質培養，不可能是短暫的速成，也不能單靠菁英教育的成就來顯示。因此，當下對廣設大學的批評聲浪中，應將國民整體素質的改變納進評判的項目，才比較公允。 ● 教改理念與政府政策的落差 二十年前提出廣設大學的理念在於破除「文憑主義」的迷失，因為當時的社會氛圍充滿學歷高過能力的價值扭曲，因此一些教改人士試圖以「廣發文憑／打破文憑價值」的方式來進行。但怎麼進行呢？依當時的設想，是建議增設國立大學或增加國立大學的招生名額，然而政府政策卻是把專科學校升格為技術學院、科技大學，其中絕大多數的升格學校都屬於私立學校。 於是，教改理念和政府政策產生了兩個很大的落差。第一是專科學校的消失，這並非為教改理念的本意，教改的廣設大學是要以擴充國立大學為目標，但政府卻便宜行事地把既有專科升格大學，導致今日維繫基層產業的應用性人才不見了；第二是私立大學的增多，這也不是教改理念的本意，教改學者們想藉由國立大學來進行教育理念的推展，私立大學多因其成本／利潤的考量而較不易推動，然而在政府的應付性政策下，教改理念在公私立學校中都難以推行，造成今日眼高手低的文憑迷失境況四處可見。 ● 教改理念的實驗場：社區大學 十多年前，教改人士另闢溪徑，改以體制教育外的社區大學來推展教育理念。社區大學沒有教育部發的文憑，所以學員的學習不受文憑主義所限制，純粹是為學習而來學習。社區大學強調公民參與和地方意識的學習，它深根地方，至今為止全台已超過八十所社區大學，今年在台南舉辦的第十六屆社區大學研討會，主題即是「在地創新與教育對話」。 社區大學其實是廣設大學的理念實踐，這原本是教改人士主張政府應在國立大學中進行的責任，但是政府卻走往歧路去，致使今日面臨少子化時問題叢生，並且在私立大學接連倒閉之際，才提出科大可改回專科的政策。所以為實踐廣設大學的理念，教改人士於1998年成立了第一所社區大學，超過了十五年的實驗證明，社區大學確實能夠擺脫文憑主義的價值觀，教改活力並沒有受到現實環境的影響而減弱。 ● 到底是哪裡失敗？ 若單獨看這一段話：「教改休兵，拜託教育部的官員，不要再鬧了！」李家同其實也說的沒錯，教育部官員真的不要再鬧了，因為你們根本不是參考當時的教改理念來進行教改，而是採取便宜行事的對策來應付教改，這樣的教改當然會出問題，但這也是國民兩黨執政時的教育部官員不會承認的。 就廣設大學的教改實踐視之，教改人士只能在教育體制之外進行改革，其成功或失敗的定論還不到時候，然而很多人已經認為教育體制之內的改革是失敗的，因為過多的大學畢業生造成「高失業率、低薪資等問題」。但是，還是回到本文一開始的觀點，也許廣設大學讓大學生的平均水準滑落了，但卻讓國民素質整體提升，所以教改到底是哪裡失敗，可能不是現在就可以評判的。
※延伸閱讀》
‧社區大學20年，深耕原生底蘊 「新台灣學」興起
‧技職專科的末路光景
‧指標的傷害–談台灣當前的大學教育問題============================================================
◎作者簡介╱葉永文： 十幾年來一直游走於各大學，除了教書之外，似乎沒什麼其他專長。 最喜愛社會觀察，會盯著人或事物一直看，但又擔心被當成怪叔叔。 出版了幾本一般人看不懂或不喜歡看的書，寫了一堆無聊的期刊文。 最常做的是沉思，然而最想做的卻是放空，但是放空一直輸給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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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人教學法 國教不能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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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國教問題層出不窮，隨著我們對國高中教育的關心和參與，許多不能說也不能戳的秘密浮現，絕對比當下的政治與社會事件都更動搖國本。國高中老師的教材、講義、教具、考題，大都由書商免費供應，老師備課容易，段考之外的考題也不必自己出，書局一概準備妥當，老師向家長收取影印費即可，無人過問考題品質。現在願意且能夠自己編講義、抄筆記的老師，已經是鳳毛麟角。本校教育學程的一位教授感嘆，來修課的，根本不會自己編寫教材、考題，也不願動腦筋去嘗試，教授要求時，只一味拿著書商的教材抄寫交差。因為考題得來不費工夫，學校就考試領導、取代教學，一天七節課，最多加上早自習、第八節和晚自習，可以考十科，特別是早自習或第八節，就一次考好幾科，或好幾個單元，根本沒時間寫完，分數難看，練習效果也差。老師不必改考卷，同學交換改，小老師公告答案、登記分數，認真的老師挑幾題講解，不認真的、講不完的就由學生自己推敲。學不會怎麼辦？去補習。績效掛帥，很多補習班教得比學校認真、有條理，也逼得緊。可憐的學生，課後還要被關在補習班挑燈夜戰，反覆練習解題的反射動作，回到家裡都已經晚上十點以後。學校也不過問，成績好、升學率高就天下太平。其實就是大考中心和心測中心，多年來使用這種看似公平，卻偷懶至極的方法選才，使得學校、補習班、書局發現，這樣因應就可有效將學生送入名校，才造成今天的教育困境。只要有人提出一些比較活化的考試法，就斷然被封殺。如此，誰又敢斷言，五Ａ＋＋進名校的學生真比全Ｃ的學生優秀呢？另一個生意，是跨越各個版本的參考書，平常公立學校還多少限制參考書進入校園，到了畢業班，公然進駐成複習教材，書包比平常還要重好幾倍，私立學校平時就用參考書當作補充教材，教育局奈我何？還有個有趣現象，是一綱多本，版本更換頻繁，更換的理由聽起來很充分，諸如選文不好、編排順序不佳、習作不理想等等，真是這樣嗎？殊不知，換版本才不會讓書商賺不到錢。等過了幾屆，內容也換了，換回來無妨，因為又得買新書了。老師因循怠惰，家長盲目恐慌，出題單位缺乏膽識，創造書局和補習班的無限商機，卻葬送青少年的幸福，和未來國家的競爭力，讓大家一起向下沉淪。主事者當然都知道，但是不能說，也不能戳。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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