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寶德

文學紀念冊／追懷「漢寶德先生」

2014-12-31 聯合報 黃碧端／文

漢寶德先生。 圖／國立歷史博物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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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寶德先生過世，台灣在2014年歲末之際又痛失一位文化重鎮！ 我個人有幸近三十年間，得以在不同的工作職務上和漢先生過往論交，認識到漢先生的一點性情言談，在此追述二三以應媒體之邀，並敬送漢先生遠行。

漢寶德書稼軒〈八聲甘州〉上闋。 圖／黃碧端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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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先生常說自己是「無趣的人」。這話大概跟絕大多數認識漢先生的人印象都不符。他是那麼好的藝術家，涉獵又廣，怎麼會「無趣」? 我想關鍵在於他定位自己是文化品味和美感教育的推動者、闡述者，本質上他又是個相當執著於傳統的藝術家。在這個「表演性」當道的時代，他說的「無趣」，毋寧是一種界於自傷和自賞之間的孤獨感。而像漢先生這樣，執著於「無趣」而實則具有高度美學感知與趣味的文化人，我怕在我們這個時代已成絕響！1980年代中期，我和漢先生同為《聯合報》副刊的專欄主筆。當時兩大報副刊正值黃金歲月，《聯副》主編詩人瘂弦把一星期每日一位的主筆群稱為《聯副》「希臘神廟的七根柱子」。在一次把「七根柱子」找來辦一次座談對話的場合，我首次見到中年時期丰神瀟颯的漢先生。記得最清楚的是漢先生說他用的筆名叫「也行」，常被人問是什麼意思。原來他答應了寫稿卻想不出要用個什麼筆名，瘂弦幫著想，想到一個就問這個如何，而漢先生總是說這個「也行」那個「也行」，最後乾脆就把「也行」當筆名了。這個例子，我覺得特別有漢先生的一種「無適無莫」、恬然自若的格調。後來我在1992年到國家兩廳院，創辦了《表演藝術》雜誌，請漢先生為雜誌開專欄，他也爽快答應，為舞台美學注入了文化視野，很獲藝文界好評。我編了創刊的第一年，接著就把編務交給同仁，專心兩廳院的其他業務。他看到我，說「我是因為你找我才答應寫，怎麼你不編了？」後來在2009年我做了一年半文建會主委，因為不願意忍受立法院的質詢品質而辭官。過後他看到我，反覆地說，「你不應該辭，你怎麼辭了呢！？」這兩件事，我並不敢解讀為漢先生是在說「捨爾其誰」，而是在表示若他在同樣情況，不會做同樣的決定。漢先生是執著的人，他曾在一篇訪問中剖析自己：「我的反應不快，但『磨』的能耐甚高，一件事情我決心做，不管要花多少時間和心力，我都勢必做到底，不完成絕不罷休。」（《講義》2005／07）他似是把我的「放下」解讀為半途而廢，所以不以為然。但無論如何，對我的「去留」的在意，還是使我覺得窩心。文建會一節，部分也因為我當時推出「生活美學運動」，頗得他首肯，或許難免也有「人去政息」的憂慮。這事到了這兩年，因為教育部推動美感教育，他也提供很多指導，寄望頗高。可惜他的健康情形看得出來一直走下坡，如今政策即使有成，他也不及親見，更遺憾的是，以後教育文化界也得不到他的熱心協助指導了。我跟漢先生最大的交集，是在2000～2006年，接續他做了兩任六年台南藝術大學（1996～2004為台南藝術學院，2004年改名大學）的校長。台南藝術學院是漢先生手創的學府。那段時期許多中南部縣市都爭取中央政府在當地設國立大學；當時台灣僅有的兩所藝術學府都在台北，台南是文化古都，政府決定把一所新的藝術學府設在台南，以平衡南北的藝術教育。但台南縣府拿出來的是一塊真叫「前不巴村後不著店」的地；校地號稱六十公頃，三分之二是和烏山頭水庫相連的山丘；剩下能用的三分之一，是崎嶇高低，沒一處平整的山坳。幸運的是，這個學校的籌備工作交給當時擔任自然科學博物館館長的漢先生。漢先生是傑出的建築師，受過最好的西方建築設計養成，但本質上他傳承的是中國的「名士」格調，他的美學感性，是非常中國的──或者更精確地說，是非常中華傳承的。漢先生從1993年開始籌備台南藝術學院，1996年學院正式成立，擔任首任校長，到1999年因屆齡退休而卸任。漢先生卸任後，繼任人選接連選了三輪都難產。拖到次年，忽然好些南藝教授來找我，希望我接受提名。這是我從沒想到的一個使命，我因此在南藝校長遴選第四輪時成為候選人，順利當選，在2000年的九月上任。那也是我第一次踏入這個漢先生手創的學府，此後一直到2006年，二千多個日子，工作、生活、「浸泡」在漢先生一手打造的藝術園區裡。所有第一次見到南藝校園的人，無一例外覺得「驚豔」──當然包括我這個變成校長的新人。原應是崎嶇高低的山坳，經漢先生的規畫，成了錯落有致、渾然天成的江南園林──不，是江南加閩南的園林風貌。漢先生大學念的是成功大學的前身，台南工學院的建築系。府城的城牆建物，對當年來自鄒魯山東的青年漢寶德，必然留下了深刻的影響。南藝的主要建築，地坪和牆面都用了大量燒自鄰近的六甲鄉的紅磚瓦。量體最大的圖資大樓，川堂的弧度不但有夏日引風對流的作用，也對照了台南老街廓的巷弄特色。但沒錯，來客總覺得自己一腳踏入了江南園林。因為漢先生引了隔山的烏山頭水庫的水，把校園裡最低窪的水溝，打造出湖景和小河。垂柳夾岸的兩側是老師們一棟一棟紅瓦白牆的宿舍；河上的三座古石橋，則是分別從紹興、餘姚等地移來的南宋古物，都有近千年歷史；整個的視覺印象，確實非常「江南」。我初接任時，因為還在草創期，全校只有三百多學生，主要又都是研究生，不太在戶外出沒，校園裡形成遊客往往比師生還多的情景。南藝當時沒有任何公共交通工具可到，竟然遊人不絕，校園美景的號召力可以想見！而那條古意盎然的小河，在2003年SARS疫情肆虐時，很多學校因為怕人群密集造成感染，都取消畢業典禮。我決定把南藝的畢業典禮搬到戶外，讓學生划著船溯河，穿花拂柳地到岸邊的平台上，接受校長頒授畢業證書和撥穗。那個典禮，大概是歷屆最被記住的畢業典禮，應該也是漢先生設計之初沒料到的用場。南藝的園林建築之美固然是漢先生的大貢獻，但對南藝來說，更重要的是，他把這個學校當作一個實現他的藝術人文教育理想的場域。南藝所設的學門領域都是其他學府所無，而為目下環境及世界潮流所需，所以台灣最早的動畫、紀錄片、藝術史學、博物館學、文物修護、應用藝術、造形藝術等研究所都在南藝開始，需要及早培植人才的七年一貫音樂系及國樂系也始於南藝。南藝也是聘進最多傑出的藝術家，給予教授副教授等級待遇的大學，採用的則是接近師徒制的教學方式。在這麼偏僻而景致如畫的校園，學生老師全部住校，切磋論學，可說是書院教育的理想。我在2006年任滿告別南藝時，南藝也不過才十歲，是國立大學裡最年輕的，但那十年中南藝各領域的學生在國內外屢得大獎，彷彿在武當山上閉關苦修，下得山來驚動江湖。不過，學生獲獎只是副產品，漢先生真正為南藝打下基礎的，是融合中西藝術教育的理念，引導師生面對藝術的態度和思辨的精神。我們若從漢先生籌建南藝的時間再倒回去三十年，那時漢先生是剛從哈佛和普林斯頓大學學成的年輕學者，回國便到了東海大學創辦建築系。他為東海建立的，也是面對創作的獨立思辨風氣，而且影響了一整個世代的台灣建築界。迄今如果我們要說具備人文書院風格的學府，在台灣恐怕也就是早期的東海和南藝大兩所。漢先生自己是傑出的建築學家和美學家，他的建築設計，從最早的救國團青年活動中心系列，到詮釋園林美學的《聯合報》「南園」，到南藝大校園，展現的都不止是居住、活動的空間，而更是那個空間的人文質地和美感。近年漢先生喜以寫字自娛，建築美學家寫字，紙上設局布線，都似一邊在「建構」。漢先生喜歡魏碑漢簡，從中發展出他獨特的書法境界，別有一種稚拙寫意的趣味，又絕非不經意而得，非常耐看耐品。在南藝的六年，我住的校長宿舍是漢先生的設計，他離開時還留下牆上多幅法書沒有帶走，特別記得一幅是大字（故）將軍 飲罷夜歸來 長亭解雕鞍。 恨灞陵醉尉 匆匆未識 桃李無言。 射虎山 橫一騎 裂石響驚弦。是的，裂石驚弦，稼軒〈八聲甘州〉的上闋，墨瀋淋漓，詞字都好。樓下還有一件大橫幅，漢先生用他少見的工整隸體，抄下《禮記》〈樂記篇·樂不可以為偽〉，並加註是紀念亡妻的遣悲懷之作，非常美。越到近年，漢先生似乎越常寫字，甚至寄望在普遍美感教育不足的情況下，該讓中小學生多寫字，作為彌補。我在為時不算短的近三十年中，和漢先生雖不能算深交，卻正好在多項職務上都和漢先生繫念的美育相關，未能有較多襄贊，而漢先生已遽然辭世！想到這兒，悲傷歉疚之感襲上心頭──遠行的漢先生，或者仍在頻頻回首，期許身後有一個符合他的美學理想的社會吧。（本文與《文訊》雜誌同步刊出）

漢寶德書《禮記．樂記篇．樂不可以為偽》。 圖／黃碧端提供

洪蘭

洪蘭／小確幸格局 如何成大氣候

【聯合報╱洪蘭】 2014.12.12 02:03 am

看到法蘭瓷的陳立恆總裁在聯合報的那篇「創新－台灣與以色列的咫尺天涯」，不禁感慨萬千。我們跟以色列一樣都是蕞爾小國，內部都意見紛云（以色列總理說，猶太人一個人有三個意見），但是他們對外團結，外侮發生時，能夠捐棄己見，一致對外。他們對國家民族有很深的認同，一旦國家有難，猶太人千里迢迢從世界各地奔回去保衛國家。像諾貝爾經濟獎的得主康納曼就在以色列當兵，陳總裁文章中的化學博士三赴戰場，對抗外侮，甚至受傷仍不悔。他們都知道覆巢之下無完卵，所以以色列雖小（只有台灣的四分之三大），阿拉伯人卻不敢輕視它，在戰場上，他們是以一當十。反觀我們，整個社會充斥著滿足於眼前的小確幸，沒有遠大的理想與抱負，更不要說為國家民族犧牲。最近網路出現一則小學國文題關聯詞填空：「他□□犧牲生命，□□出賣國家」。六○年代的五年級生會填「他寧可犧牲生命，也不出賣國家」；七○年代的六年級生填「他害怕犧牲生命，所以出賣國家」；八○年代的七年級生填「他與其犧牲生命，不如出賣國家」；九○年代的八年級生填「他即使犧牲生命，也要出賣國家」；一○○年代的九年級生填「他白白犧牲生命，忘了出賣國家」。雖說是很極端的搞笑，卻令人深思。猶太人的創新能力強，所以微軟、ＩＢＭ、英特爾等大公司都在以色列設立研發室。我們的創新能力也不弱，屏東某大學的教授用虛構的人頭來審自己的文章；頂新的魏家用最新的技術除去餿水油的臭與色，把別國不要的廢油賣給自己的同胞吃。只是當以色列人為國家民族的生存而創新時，我們卻為了私利把聰明用到了錯的地方，兩相比較，令人唏噓感嘆。如果我們的智慧不比猶太人差，勤奮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什麼我們會不如人家？有一個笑話說：美國商店九點鐘打烊，八點五十分店員就不讓你進門，因為他要結帳，準備下班；猶太人的店是九點半去叫門，他還會開門作生意，反正還沒睡；中國人則是十二點鐘去敲門，他都會爬起來開門，賣東西給你。我們跟以色列人一樣重視教育，也一樣重視家庭（猶太媽媽的笑話常可以應用到中國媽媽身上），為什麼他強我弱、他團結我鬆散？有一個原因是我們不重視歷史教育，不讀跟民族正氣有關的文章。沒有國家觀念，就不能像道格拉斯（S. Douglas）在一八六○年選輸給林肯時說：國家的福祉重於黨派情結。政治家會放下私怨，相忍為國；政客會為私利纏鬥，直到把國家拖垮為止。這十幾年來的鎖國政策使我們的年輕人沒有國際觀，變得自卑而又自大，想要登天又不敢踏出一步，對外界的無知使他們恐懼、擔心、焦慮、無助；社會又不斷的鼓勵年輕人趨利避害，導致現在小確幸的流行，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不論是非，只願無事。這種格局如何能成大氣候？看看人家，想想自己，我們是到了非檢討不可的時候了。（作者為中央大學認知神經科學研究所所長） 洪蘭／給下一代免於恐懼的自由 【聯合報╱洪蘭】 2015.01.02 01:56 am   自從某位想參選立委的人，被發現他高中時就襲胸，是「色狼」，不是太陽花「神」後，好幾個女生來跟我說：她們都曾經被侵犯過，一個女生說，摸她的人，腳踏車前面還載著一個小孩，她不能相信一個爸爸會在孩子面前做出這種下流事。她們問：為什麼已經被逮過，還敢連續再犯？這是一個不可抑制的行為嗎？對這種變態的人，她們該怎麼辦？我們在掃瞄衝動型暴力犯（性犯罪是暴力犯）的大腦時，很清楚地看到他們前額葉皮質，尤其眼眶皮質，失功能。前額葉皮質是高層次認知功能的所在，它調控我們的行為和情緒，眼眶皮質是專門抑制不當行為的地方。它們掌管執行功能（executive function）：注意力、抑制力和工作記憶（短期記憶的儲存和資訊的操弄），是一個人學業和事業成敗的關鍵。大腦的發展受到環境和基因交互作用的影響，前額葉皮質是大腦最晚成熟的地方，眼眶皮質更要到廿歲以後才成熟。因此，在快速發展的幼年期最受環境的影響。研究發現，母親或主要照顧者對嬰兒情緒和生理需求的敏感度，是孩子執行功能發展的關鍵，母親對十二個月大嬰兒需求的敏感度，會影響孩子二歲、四歲時的工作記憶與衝動控制。家庭社經地位低及執行功能不佳的母親，對孩子的影響尤大，因為母親對孩子情緒的回饋，就是孩子大腦發展的「環境」，而社經地位高的家庭，孩子可能有其它管道來補救缺失。大腦從額葉皮質（理智）到邊緣系統（情緒）的神經迴路是小路，而從邊緣系統到前額葉是大路，兩者並不對等。又因神經迴路是越用連接愈密，活化愈快，所以孩子小時候情緒控制的訓練，會決定他以後的情緒調節。研究發現被美國人收養的羅馬尼亞孤兒，在美國正常的家庭生活五到十年後，情緒仍然不正常，他們冷漠無情，有反社會人格。底特律兒童醫院的柴嘉尼（H. Chugani）掃瞄他們的大腦後說：大腦的持續使用會加速皮質的成熟，大腦情緒發展的窗口時間很短，孩子必須早早學習調控情緒，長大後才會感受到這些情緒。孩子在生活中必須要有充分的情緒刺激，透過不斷的刺激抑制杏仁核活化的細胞會使這些細胞更敏感，更容易被激發，很少被活化的情緒控制神經迴路，會被其它功能占去，長大後不會控制情緒。對大腦的了解愈多後，對社會環境的惡化愈感到憂心，孩子的學習是模仿的，媒體上不良行為的榜樣，會使孩子動作囂張，言語不敬。而孩子出言不遜會導致父母的負面態度，父母的負面態度又加深孩子叛逆行為，形成一個惡性循環。因此，給孩子一個良好的生長環境是社會的責任，而完善的公立托兒所是第二道防線，政府若能把錢花在教育上，以後可以節省很多的社會成本。此次爆出來的襲胸事件，只是冰山一角，不知還有多少變態的人躲在暗處，襲擊你我的女兒。給下一代一個免於恐懼的自由，是我們的責任。（作者為中央大學認知神經科學研究所教授） 洪蘭／吃得營養 預防犯罪 2015-03-11 02:08:41 聯合報 洪蘭（中央大學認知神經科學研究所教授） 高雄監獄有六個犯人認為獄政不清，保外就醫不公，鋌而走險，挾持了典獄長，最後六人自殺，結束了這個悲劇。「不平則鳴」，自古皆然。最近媒體報導的監獄黑暗面，確是令人觸目心驚。若是這六條人命可以換到獄政清廉，倒也值得，只怕沉痾已久，難以見效。報上說這六個人都家境清寒，其中一個人連喪葬費用都沒有，聽了令人難過。研究指出，犯罪跟幼時營養不良有關係。二次世界大戰末期，阿姆斯特丹、海牙等大城市因德軍封鎖而缺糧，人們飢餓到掘出鬱金香球根來吃。結果這些在一九四四年十一月到一九四五年五月盟軍解放荷蘭期間懷孕的婦女，她們生下的孩子成年後，反社會人格和暴力犯罪的機率比一般人高了二倍半。因為懷孕初期是胎兒大腦發展的時候，營養不足使大腦發育不良，尤其前額葉皮質是掌管注意力、情緒調配和行為抑制的地方。大腦功能的不正常使他們傾向於衝動型暴力犯罪。最近賓州大學的研究者掃描了美國死刑犯的大腦，果然發現他們的前額葉皮質都有缺陷，這些人也大多有幼時家暴和營養不良的紀錄。實驗又發現營養不良會減低ＩＱ，甚至比控制組低了十七分。許多貧窮孩子在課業上落後，營養不良或許是一個原因。這現象在印度洋中的模里西斯也看到，研究者追蹤一五五九名三歲的幼兒廿年，看有營養補助的和沒有的孩子長大後犯罪的機率，結果發現這兩組在攻擊性、過動、行為障礙症上有顯著不同。其中一個實驗是給一百名幼兒園小朋友喝挪威提供的Omega-3飲料，另外一百名小朋友也喝同樣包裝的飲料，但是裡面沒有Omega-3。六個月及一年之後，評估他們的攻擊性，結果發現Omega-3組暴力有顯著降低，而且一年後效果還在。原來Omega-3可以強化大腦，尤其是前扣帶迴的結構和功能，保護細胞不死亡，並使樹狀突分叉變密，神經細胞變大。在最近一個老人的研究中，發現前扣帶迴的細胞變大可以防止阿茲海默症。美國西北大學的研究者發現有些八十多歲的老人，他們記憶測驗的成績跟五十歲的不相上下，驚奇之餘，遊說老人死後把大腦捐出來做解剖。結果發現他們的大腦在前扣帶迴的地方，比五十歲的人厚了六％，細胞比別的地方細胞大了四倍，這些細胞軸突很長，伸到大腦各處。加州理工學院的Allman教授認為這就是他們能夠控制衝動，並聚焦在長期目標上的原因，現在有很多研究都指出營養與偏差行為有關係。犯罪是個很複雜的行為，絕對不是營養一項可以解釋的，它和疾病一樣，都是預防勝於治療，改善貧戶孩子的營養是預防犯罪最簡單的方法。我父親常說，任何事情只要錢能解決，便不是難事，stop it before it starts，我們何不開始動手做？沒有人的生命是不值得活，對這六個人，我們很遺憾，在他們年幼時，我們沒有伸出援手。社會的安全你我都有責任，多幫助一個孩子，以後你的孩子走在路上時，少一個人去搶他！（作者為中央大學認知神經科學研究所教授）

江坤俊王正方

有「暖心名醫」稱號的外科醫師江坤俊驚傳和護理師曖昧，甚至一起在醫院後方的公寓過夜、直到凌晨3點都未出來，讓大票婆媽粉絲不敢置信。對此，江坤俊火速和妻子劉藺秦透過經紀公司發布共同聲明強調「目前家庭狀況一切良好」，但有不少從事醫護工作的網友在網上爆料「內部的人都知道」，更爆出性騷擾主播鄭凱云。命理師沈嶸分析江坤俊「真實心聲」，指出他根本不在乎賠錢或節目喊卡，比起金錢上的損失他更擔心一件事。

擁有高曝光度，常在鏡頭前分享健康知識的江坤俊，過去以「愛家好男人」形象為人所知。不過他3日被週刊踢爆在醫院約會護理師，兩人採買完後就回到醫院後方一處公寓，直到凌晨3點都沒有出來；甚至還被醫院內部人員指控他常跟護理師傳曖昧訊息甚至在診間接吻，之後還被爆出性騷擾主播鄭凱云。目前江坤俊手上節目《健康2.0》停錄一個月，7家代言也恐向他所屬經紀公司求償，事業、形象皆受到重創。沈嶸通靈江俊坤腦波分析，江坤俊現在陷入「自刑（自我刑剋）」，運勢跌到谷底，因果簿上的不良業力有欺騙、背叛、花心、好色、貪婪、油嘴滑舌，難怪會被爆出性騷擾，驚人的是他竟然沒有「虛假」和「雙面人」，可見他對小三的感情也是真誠的。雖然江坤俊帶「天命」，具有連旺20年的命格，但現已是「惡業大爆發」，且只剩3年的氣運，形象人設大崩壞，雖然年底運勢有望逐漸回穩，但也不會再像過去這麼風光。

不過沈嶸指出，江俊坤完全不擔心遭廠商求償或節目停擺，因為他深信自己的能力不論走到哪都不怕沒有飯吃。對比金錢上的損失，江坤俊眼下更擔心該如何面對妻小，只想盡全力去彌補家庭關係。

至於外遇風波是否會導致江坤俊跟太太劉藺秦離婚？沈嶸表示，江坤俊和劉藺秦目前都沒有離婚的打算。但是劉藺秦「自刑」相當嚴重，雖然表面上說「家庭狀況一切良好」，實則心情惡劣，完全不願接受整件事。2人關係已從結婚時的「先天正緣（前世就結下的正姻緣）」變成「刑剋（互相損害的關係）」，可見這起風波對夫妻關係的打擊相當巨大，雖然表面看似和諧，但緣分能量已崩壞。

醫師江坤俊被爆出疑似外遇護理師，還性騷曾一起搭檔主持TVBS「健康2.0」的鄭凱云，形象一落千丈，TVBS事後發出聲明稿，證實確實收到申訴，並啟動性平調查，資深媒體人「莎莉夫人」在臉書連發兩篇文章痛批，電視台為了保住江坤俊這隻金雞母，即使明知道江的人品，還是選擇當江的「共犯」，繼續經營江的暖男人設，「這不是欺騙觀眾，什麼才是」？

莎莉夫人一開始便向TVBS喊話「請不要和性騷慣犯站在一起」，她不滿表示，鄭凱云向公司申訴被江坤俊性騷，最後卻是鄭凱云被撤換，江坤俊卻還能繼續主持，江坤俊的私生活被連環爆之後，經紀公司發出的聲明還在掩飾太平，她認為這背後的手法就是全力保住江坤俊這隻金雞母，畢竟他一個人可以帶來上千萬代言收益，所以即使明知道江坤俊的人品有問題，TVBS仍繼續打造暖男人設，「然而，他的形象有多暖心，現在對照他的真實面目，就有多噁心」。莎莉夫人進一步分析，TVBS的聲明無非就是混淆視聽，雖然聲明稿證實有收到申訴、也啟動了性平調查，最後將處理結果通知雙方當事人，當事人也都接受，但雙方都接受結果並結案，並不等於江坤俊沒有性騷鄭凱云，同理，正宮回應江坤俊每天都有回家，也不等於證明江坤俊就沒有外遇，這樣的回應不過都是在玩文字遊戲，她不解的是，為何電視台在收到江坤俊性騷的證據後，還要捨棄鄭凱云、留任江坤俊，「媒體是『公器』，我們可以跟TVBS要個說法嗎」？

浮生人物誌／恩師法海「拉拔」了我

聯合報╱王正方】 2014.12.04 02:58 am

我在實驗室幹的活計，沒跟反戰同志講，他們要是知道了會視我是叛徒。矛盾哪！我的前程、當下的飯碗與我反戰、反帝國主義的信念背道而馳，人格常處於極度分裂的狀態…… 圖／達姆 我在賓州大學通過了資格考試，出入摩爾電機學院還是如散兵游勇一般，無所歸屬。蒙學長指點，要找到大牌教授納入門下，俗稱抱粗腿，問題就迎刃而解。 找誰呢？自己的興趣最重要。在電機這行當打滾了好幾年，究竟喜歡哪一門？不太清楚耶！那麼你選過誰的課，如果成績好，教授會對你有印象。 找過幾位頗有知名度的大牌教授，都是清一色自視甚高的猶太後裔，我畢恭畢敬地說明來意，聽到我說大學成績不好，資格考考兩次才過，乃回鍋油條一根，個個就面有難色。有位說：「喔，你大學的成績不好，這要付沉重的代價。」然後就沒下文了。我不正在付代價嗎？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通過資格考試，如今還是姥姥不喜舅舅不要。 光頭佬是年紀稍長的研究生，他自海軍退役，領著退伍軍人補助來讀博士，我們一同選修過幾門課。他頭上一根毛也無，姓Guard，同學就叫他Baldy Guard光頭衛士。這天在走廊上見到他忙上忙下的搬東西。「光頭，你要搬到學校來住了嗎？」「 你不知道呀！我們正在建一座電子光學實驗室。」啊！願聞其詳。他說，法海教授拿到一筆可觀的研究費，正在招兵買馬哩！我眼睛一亮，問：「他需要研究生嗎？」「當然，你有興趣？」豈止是有興趣，我再找不到老闆就該捲鋪蓋滾蛋了。 光頭佬陪我去拜見法海教授。他看來只有三十幾歲，個子不高，皮膚黝黑，留著兩撇細細的小鬍子，一開口就聽出來阿拉伯口音。他意氣風發談著電子光學實驗室，略略詢問了我的背景。我坦白的說沒學過電子光學，但是有好幾年在實驗室工作的經驗。「沒關係，快去選我的電子光學I，開學才第二周，可以加選。下學期再選電子光學II，基本知識就足夠了。以後要時時自學，你能幫助Mr. Guard裝配實驗室嗎？」「當然可以。」光頭佬伸出手說：「歡迎你上船，夥計。」（Welcome aboard, partner）就這麼一帆風順的加入了摩爾電機學院第一批電子光學團隊，學費全免，每月支領研究助理的薪水，你怎麼能不相信緣分這兩個字呢？ 法海教授本名Farhat，意譯為「遠帽」，音譯當然就是法海囉！法海師是巴勒斯坦人，在以色列大學畢業，申請到摩爾電機學院的獎學金，不到三年就拿到博士學位。校方留他下來任教，最近剛升上副教授。光頭佬告訴我，法海師當研究生的時候，按部就班的選課，順利考過資格考試，指導教授同他略略討論了一次論文研究的方向，數個月後這位學生就繳上一篇論文來。指導教授閱讀後為之驚豔，這篇論文作為博士論文是綽綽有餘，方知這學生早有獨立研究發表論文的功力了。摩爾電機學院的電子光學，是法海教授自己發展出來的新課程，現在有了長期研究經費，建起實驗室來，從無到有，縱然一切還很簡陋，我參與其間常有建黨建國的興奮感。 上法海老師的課最愉快，他舉重若輕，不以難題來唬學生，最重觀念，確立下正確的觀念，細節便順理成章自然而然的歸到應有位置上去。考試前將筆記略理一遍，每次我都考得挺好。宇宙萬法，可能都在遵循這個簡單的道理吧！曾上過那些大牌教授的課，滿口術語，一味耍學問，不說明來龍去脈，因為他上課前不準備，故意把學生攪到頭昏腦脹，考試奇難，想一棒子打死你，痛苦呀！ 我們的研究經費來自美國陸軍部，發展新式直升機的偵測系統。發射4.3mm波長的強力微波，掃描移動中的金屬物件，接到反射回來的信息再壓縮之，用雷射光重建影像。4.3mm波長不受天候影響，這種偵測器的收放無聲無影，被偵測到的汽車、坦克、飛機、攜帶武器的士兵，都渾然不覺。 光頭佬和我是實驗室的主力軍，沒晝沒夜的做實驗。科學實驗像打麻將，要靠手氣，手氣好事事都順，就能得到豐富漂亮的數據與影像。那時必須乘勝追擊，犧牲睡眠熬個通宵，多做它幾個回合。法海教授清晨上班，總會先來實驗室探望，端著一杯咖啡笑容滿面的看著我們雙眼充滿了血絲、精疲力竭的模樣，他說：「昨晚又突破了那一道科學柵欄？我請喝咖啡。」 法海師見到好的實驗結果，開心得如同小朋友一般，止不住的談論，旁徵博引，新科研題目有如泉湧的冒出來。有一次我們在唐人街吃飯，他興致很高，忘我的講著蜜蜂如何以旋轉飛行來傳達信息，順時鐘旋轉與逆時鐘旋轉的指示方向不同，蜜蜂的大腦運作大可深入研究。我問：「這與我們的研究項目和電機工程有關係嗎？」「當然有，先做一個簡單的模擬電子模型……。 堂倌送上來幾顆幸運籤餅（Fortune cookies），法海師說得起勁，隨手拿起一顆幸運籤餅，三口兩下的就嚥下去了。阻止不及，趁他喝茶的時候，我說：「餅裡頭有張小紙條，上面寫著莫名其妙的句子，多數是好話。」法海師說：「怎麼，我把那張紙吃下去啦！怪不得對面那位中國人一直瞪著我看。」 在電子光學實驗室當研究助理（Research assistant）兩年，是畢生最愉快的學生時光。沒有考試的壓力，研究方向明確，我的實驗技術也出名了，他們叫我「穩手彼得」（Peter the steady hand），調光學儀器的手當然要穩。實驗做出成績，證明我可以是一名不錯的研究員。自信心大增，人生觀正面，走路就帶著點風。 我們研發的偵測儀器，最終目的是提供越戰美軍直升機駕駛員找目標，然後鎖定目標扣扳機射殺之。正值美國反越戰的高峰，我在賓大積極參加反越戰活動，是亞裔反越戰小組（Asians Anti-Vietnam war caucus）成員，不時去華盛頓D.C.抗議遊行。我在實驗室幹的活計，沒跟反戰同志講，他們要是知道了會視我是叛徒。矛盾哪！我的前程、當下的飯碗與我反戰、反帝國主義的信念背道而馳，人格常處於極度分裂的狀態。 那一年，保衛釣魚台運動在北美洲各大校園中迅速開花。美軍在越南施虐我都抗議，面對著美日兩大帝國主義者聯手欺負我們，焉能袖手旁觀？我毫不猶豫的投入保釣運動，擔任大費城地區保釣委員會聯絡人。這下子可是忙得不可開交，開會、聯絡、編寫宣傳資料、去各地串連、辦演講會、籌畫大小遊行抗議活動……，一連好幾個月沒有去實驗室。實在太過意不去了，就揀在下班時間到實驗室晃一下，遇見光頭佬便打聽一番情況。光頭佬說：「暫時沒事，反正你的主要實驗結果都有了，可是別混的太厲害，我怕撐不住。」 每個月薪水我還是照常領，這的確不太像話，更不像話的事還有。那年九月我以保釣第一團團員的身分，私訪中國大陸整整兩個月。那時美國政府明令阻止居民，不要前往中國大陸古巴等地。「穩手彼得」去了中國，消息傳開了。回到費城就接到光頭佬的電話：「穩手彼得嗎？你成了新聞人物啦！同學和教授們對你的中國之行極感興趣，拍了幻燈片嗎？我們來安排一次幻燈秀。」然後是壞消息，系主任，那死陽怪氣的糟老頭兒，是個右派反共人士，對我的私訪大陸很不滿意，又發現我拿著薪水卻長久不來實驗室，就要與我單獨談話。 不妙了，糟老頭子有權砍掉我，去找法海恩師救命。從沒見過他如此嚴肅的表情，劈頭就質問我還要完成學業嗎，我保證再三，追求博士學位是我畢生的夢想，參加運動、私訪中國大陸只是我的一次光學「散射」（aberration），現在我的雷射回歸正軌了，爭取在最短期間完成論文。法海師展開了我熟悉的笑容，他說：「本來嘛！你的實驗主要結果已經在那裡了，加一把勁四五個月就能畢業。」然後他津津有味的聽我講述中國之行，詢問地很詳細，偶爾低聲說：「很驚人。」（amazing） 主動向系主任效忠，糟老頭是蘇聯猶太移民，講了一大篇蘇聯共產黨的惡行，我頻頻點頭。一切平安，有法海師在後面撐腰，糟老頭子也奈何不得我也！ 多年後回想這件事，法海師身為巴勒斯坦人，在一群猶太裔學者把持的學術環境中生存，真的很不容易。他以卓然的學術研究貢獻，樹立了無可爭議的地位，更受到同儕們的廣泛尊敬。平常我們在高談闊論咒罵美國帝國主義屠殺無辜時，法海師總是微笑不語。他的同胞是被壓迫者，我打賭他一定是站在「反帝」這一邊的吧！所以當我私訪中國大陸歸來，系主任盛怒之下要拔掉我，恩師法海就大力相挺。我們本是一國的，我一直就這麼想。 數個月後繳上論文，法海師約我談話，他懇切的說：「內容沒問題，但是你的英文寫作能力要加強。我和你一樣，都是外國留學生，從前我也寫不好，發表論文就碰到障礙。我們要在美國，在這個行業裡發展，寫作一關必須克服。多讀多寫，英文寫作絕對不可先經過母語再翻譯。」法海師用紅筆在論文上作了多處修改，包括標點符號。 順利畢業，論文與法海師聯名在《IEEE》雜誌上發表。找工作？法海師打了幾通電話，安排我去加州某大公司面試，那邊急著找人，兩個星期後就上任去也，畢業典禮？誰有工夫搞那種玩意！ 恩師法海教了我太多的東西；專業知識與技術、追求科學的嚴謹態度、淺嘗到尖端科學研究的樂趣、學好英文寫作──啊！說不完的。我那幼稚的博士夢，多虧恩師法海的拉拔才得以實現。從法海師身上認識到誰是頂尖、天生的科學家，他如同呼吸一般時時刻刻就想出科研題目來，勤奮不懈劍及履及的動手作實驗，數十年來他發表了五百多篇重量級、跨領域的科學論文。 有法海師帶路，我還能勤勤奮奮的做出點成績來。也頗有自知之明，我永遠不可能成為法海師那樣的世界級科學家，卻又不肯承認自己不是塊材料，我的calling 是什麼？繼續摸索、追尋，直到我中年轉業。 王正方／鼎公曰：國可滅，史不可滅 【聯合報╱王正方】 2014.12.16 02:13 am   王鼎鈞先生一向是我十分敬佩的老作家。讀了他的「焦土仍留幾點紅」一文，感慨至深。鼎公親身經歷八年抗戰、國共內戰、紅色恐怖、白色恐怖，是一位歷史見證人。「焦土仍留幾點紅」是篇紀念七七抗戰的文字，文中有一句：「七七是個沒精打采的日子。」真是如此，台灣已沒人提對日抗戰，有人把抗戰勝利說成「終戰」，那是日本軍國主義者的立場。日本軍人發動對華侵略，再擴大為太平洋戰爭，八年下來造成數千萬人傷亡，遷徙流離，財產損失更無法計算。日本本身也備受災難，台灣年輕人數以萬計的充當日軍炮灰，盟軍轟炸台灣的殘跡猶在。為什麼這樁在人類史上空前殘酷的戰爭，受害者的後裔，竟忘得如此乾乾淨淨？日本當局不知是何居心，一直不肯承認他們在亞洲犯下的罪行，竄改教科書，祭拜戰犯，否認有南京大屠殺這回事，或大事化小，說那場戰事只死了三萬人，有啥了不起！大躍進、土法煉鋼的時候，大陸餓死了千百萬人。亂世人命賤如糞土，死後又拿來當統計數字詭辯耍弄之。日本還有人說，慰安婦多是自願的，好賺錢嘛！台灣也有不少人認同這個說法。歐洲某大老批日本當局執迷不悟，犯下滔天惡行抵死不認，所以他們在亞洲沒朋友。日本政府回答：怎麼沒朋友，台灣就是日本的好朋友！是非不明就導致交友不慎乎？二戰勝利後，中國領導人說：要「以德報怨」。古書沒讀通，孔聖人教導弟子要「以直報怨」。有人分析，那位英明領袖是要藉日軍武力打贏內戰，或是他對日本懷有特殊感情？另一位更加英明偉大的舵手，見到日本首相，就迫不及待的講：日本不必為侵略中國道歉，正因為日本發動對華戰爭，他們的黨才得以壯大，奪取天下，日本軍國主義者是那個黨的恩人哩！真是既失國體又失態。慷他人之慨，千萬人的慘烈犧牲，就這麼一筆勾銷了！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兩位領袖先後口徑一致，領著頭兒要忘記歷史，人家何必道歉，賠償一事更甭提了。為一黨之私，一己之私，一時的政治利益，歷史可以任意解釋、扭曲、竄改、遺忘。這個惡劣傳統就一直沿襲下來。於是蹬著鼻子上臉，他們重新編造歷史、炮製新說法：南京大屠殺是對方的宣傳，實際上可能沒有那回事，經常朝著這個方向去想，日子就會好過得多。這個年頭在此談七七抗戰，如同燒冷灶，陳年舊事與當下、未來前景有什麼相干？談八卦、政治內幕、經濟成長才有市場。張純如在美國土生土長，致力於鑽研南京大屠殺這樁史實，蒐集資料多年，寫就一本The Rape of Nanking，震驚世界，引起各界的注意與討論。日本某出版商有意出日文版，但要求刪減部分內容，被嚴詞拒絕。與那些英明領袖、無聊無恥政客相比，張純如堅持原則，偉大多了。鼎公有警言：「若把八年抗戰抽掉，必有千千萬萬者如同行屍走肉，千千萬萬死者成了冤魂，怎麼使得！怎麼甘心！怎麼擔當！…國殤英雄都成了棄兒。…捨生忘死，英雄無名，留血不流徽。這是人格，這是國魂，這是天柱地維，這是民族的脊梁。國可滅史不可滅。歷史…把鐵錚錚的精神交給世世代代。」不敢誠實面對自己的歷史，既使建立了國家，也無格無魂，名存實亡。（作者為電影導演）

流浪博士與流浪教師

聯合報╱黃光國／台大心理學系教授（台北市）】 2014.11.27 09:04 am

圖／示意圖，ingimage授權提供。 教育部長吳思華指出，目前各大專院校每年畢業五千名博士，其中一千五百名在職，三千五百名等著就業，再加上三百名從國外回來的博士，但是，我們每年只有八百個職缺，「如果再不嚴肅解決，十年後流浪博士將超過流浪教師。」吳部長的說法，凸顯出廿年前「四一○教改」的另一個後遺症。依照歐洲通常國家的標準，高等教育資源的分配通常是百分之七十的技職體系，百分之三十的一般型大學，其中百分之五的人，從事尖端型研究。但台灣教改啟動之後，在「廣設高中大學」的口號下，我們卻將所有的技職體系全部改成「科技大學」，鼓勵大家一起發表ＳＣＩ及ＳＳＣＩ的論文！在ＳＣＩ及ＳＳＣＩ制度的運作下，我們的學術界出現了許多「官學兩棲」的「大老」，他們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絞盡腦汁，爭取學術資源，購買貴重儀器，再在幾個大學裡吸收「樁腳」教授，用「放牛吃草」的方式，訓練研究生，教他們在國際學術期刊上尋找熱門議題，套用西方流行的研究典範，大量發表「輕、薄、短、小」的論文。只要論文能夠在國際學術期刊上刊登，就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了合法性與正當性，應聘、評鑑、升等的問題都可迎刃而解。這種「自我殖民」的作法，學術界通常稱之為「養小鬼」，把我們頂尖大學的研究生，訓練成只會盲目套用西方研究典範的「跟屁蟲」；大家不擇手段地製造出一大堆「垃圾論文」，雖可在國際學術期刊上刊登，對我們的國計民生卻沒有絲毫助益。科技部長張善政表示，科技部曾經做過論文指標分析，發現有些學者表面上看起來很優秀、發表的論文數量很多，但其引用來源不平均，多是固定幾位教授和學生引用，禁不起大數據分析的檢視。所謂「固定幾位教授和學生」，其實就是自己的「研究團隊」。這種「自我陶醉」式的研究，除了詐取國家的研究經費之外，根本毫無意義可言。用這種方式訓練出來的「博士」，如何可能擺脫「流浪」的命運？張部長在會中表示，從最近一年發生的案例來看，一、兩個學術倫理問題，就已讓我國學術界「在國際上丟人現眼到抬不起頭來」。張部長的發言，是「知恥」；吳部長的講話是「知病」。主其事的部會首長必須「知恥知病」，政府部門才有可能對「民粹式教改」造成的沉痾「對症下藥」。教育部和科技部要如何帶領學術界走出困境，且讓我們拭目以待！

心靈補手

伊朗哈佛女 堪比心靈補手數學天才

「國際數學家大會」（International Congress of Mathematicians）今天宣布，伊朗出生的米爾札哈尼獲頒數學界最高榮譽「費爾茲獎」，是首位女性得主，也是伊朗第一人。

Maryam Mirzakhani。 擷自Maryam Mirzakhani臉書

國際數學家大會今天在南韓首爾的會議上宣布「費爾茲獎」4位得主，得獎者之一米爾札哈尼（Maryam Mirzakhani）畢業於美國哈佛大學，目前在加州史丹佛大學任教。米爾札哈尼專長幾何學，曾提出多種計算雙曲平面的新奇方法。國際數學家大會發布的聲明說：「她熟稔多種數學技巧與不同的數學修養，很難得地集超強的技術能力、大無畏的雄心、遠大的眼光與無窮的好奇心於一身。」米爾札哈尼1977年出生於伊朗首都德黑蘭，在伊朗完成大學學業後到哈佛深造，2004年取得哈佛博士學位。她2009年獲頒布魯門塔獎（Blumenthal Award forthe Advancement of Research in Pure Mathematics），2013年又獲美國數學學會（American Mathematical Society）頒發的沙特獎（Satter Prize）肯定。費爾茲獎1936年開始頒發，每4年頒給2到4位年齡不滿40歲的得主。

數學界諾貝爾獎 出現首位女得主
根據共同社報導，國際數學聯盟13日在南韓首爾召開的國際數學家大會上，把號稱「數學界諾貝爾獎」的菲爾茨獎（Fields Medal)）授予美國史丹福大學女教授米爾查哈尼（Maryam Mirzakhani）在內的4人。來自伊朗的37歲米爾查哈尼成為菲爾茨獎歷史上的首位女得主。

米爾查哈尼生於1977年。1994年與1995年，她在高中生國際數學奧林匹克大賽中連續2屆摘下金牌，被稱為「伊朗的天才少女」。米爾查哈尼在伊朗沙里夫理工大學獲得學士學位，2008年起在史丹福大學擔任教授。
 

張忠謀

94歲張忠謀震撼宣布：台灣億萬富翁改變繼承計劃

台積電傳奇創辦人震驚公眾，宣稱他的家人不會直接獲得價值1,562億新台幣的公司股份控制權，而是將獲得技術書籍、專利收藏和投資平台訪問權限。

當94歲的張忠謀同意接受《聯合報》採訪時，編輯部期待著一場關於半導體產業未來和技術地緣政治的常規對話。沒有人預料到亞洲最具影響力的商業領袖之一會發表一項聲明，瞬間傳遍所有台灣媒體。

「我的家人不會獲得公司股份的直接控制權，」張忠謀宣布。記者認為自己聽錯了。「所以您要出售業務？」他澄清道。「不，我將創建一個系統，讓台積電保持獨立的上市公司，而我的股份將分配給關鍵員工和慈善基金會」。

這個話題現在浮出水面的原因很簡單：在2018年退休後，張忠謀重新審視了自己的優先事項。「當你九十多歲時，你開始思考真正的遺產，」他解釋道。「我明白我必須對家人誠實。他們有權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什麼。因此，我決定現在談談我的計劃，而不是讓他們在我死後猜測」。

家人將獲得什麼

今天，張忠謀的個人股票套裝估值約為1,562億新台幣。他有妻子張淑芬，她領導台積電慈善基金會，來自第一次婚姻的女兒張孝林在金融部門工作，表哥陳偉銘在房地產領域擁有小生意，以及侄子張國華，一位建築師。他們中沒有人曾在半導體行業工作過。

「我總是告訴家人：做你喜歡的事，」張忠謀說。「他們選擇了自己的道路，我為每個人感到驕傲。但這正是為什麼我不想把與他們沒有直接關係的公司責任負擔扔給他們」。

遺囑

張忠謀去年更新了他的遺囑，但直到最近才保密細節。據他說，家人幾個月前才在他們陽明山山區的家中舉行的家庭晚餐上得知文件內容。反應不一。

「張淑芬一開始以為這是另一個實驗，」張忠謀回憶道。「其他人默默地聽著。但幾週後，所有人都打電話給我，說他們理解我的立場」。

根據繼承計劃，台積電的主要股份將分配給在公司工作超過20年的關鍵員工和慈善基金會：台積電慈善基金會和台灣技術教育支持基金會。而家人將獲得完全不同的東西。

沒人預料到的遺產

張家將獲得的清單更像是歷史檔案的清單：

技術書籍和專利收藏 — 約3,200本關於電氣工程、半導體和自動化的稀有出版物，包括英文、中文和日文的獨特材料。「我希望他們記住：真正的價值是知識，」張忠謀解釋道。

陽明山的房子

台北附近，建於1990年代初。需要大修，估值約5,000萬新台幣。「我們全家在那裡度過了很多時光。讓他們自己決定該怎麼做」。

中國書法和繪畫收藏 — 約150件20世紀著名大師的作品。「藝術是超越世代的文化遺產，」張忠謀補充道。

最後——最奇怪的是：

投資平台帳戶訪問權限，當前餘額為2.25億新台幣。

數位財富

最後一點引起了最多的問題。事實證明，三年前張忠謀在自動化投資平台恒信 數盈上開設了一個帳戶，該平台使用人工智慧在金融市場上進行交易。四位家庭成員都獲得了對這個投資平台的平等訪問權限。

「我一直對改變產業的技術感興趣，」他解釋道。「當我了解到恒信 數盈時，我立即明白這是一個突破。人工智慧同時分析數千個參數，並比任何人更快地進行交易。我出於好奇存入了7,500新台幣的初始存款，然後又存入了70萬新台幣」。

三年來，該平台將這筆存款變成了2.25億新台幣。張忠謀沒有干預這個過程——算法完全自主工作。「我最多每月檢查一次帳戶。每次數字都在增長。這就像觀察一個設計良好的系統——你啟動它，它就工作。就像台積電的縮影」。特別有趣的是，張忠謀從未提取過利潤。「我不需要這個。我有足夠的資金。我想看看技術在沒有外部干預的情況下工作得有多有效。這是一個純粹的實驗——就像科學一樣」。

為什麼選擇恒信 數盈

恒信 數盈不是傳統的投資基金。該平台使用機器學習算法全天候分析全球金融市場。系統獨立識別賺錢機會，進行數千筆微交易。

主要優勢是可訪問性。最低存款僅為7,500新台幣，使該技術幾乎對每個人都可用。同時，用戶的平均收益為每月10萬至18萬新台幣。2024年年，恒信 數盈所有用戶的總利潤超過了940億新台幣。

過程非常簡單：在平台上註冊後，用戶存入存款，人工智慧開始自動工作。個人經理聯繫新客戶以激活帳戶——重要的是不要錯過這個電話，因為這是驗證系統的一部分。資金提取需要幾分鐘，沒有隱藏費用。「系統的透明度吸引了我，」張忠謀說。「我看到每筆交易，理解算法的邏輯。這讓我想起了1960年代在德州儀器使用第一個計算機系統的工作——優雅的自動化」。

給下一代的教訓

許多人在張忠謀的決定中看到了教育元素或想要教訓的願望。他自己哲學地解釋了這一點。「我看到億萬富翁的孩子變成了無用之人，」張忠謀解釋道。「他們什麼都不做就得到錢。不學習賺錢，不理解價值。我在56歲時建立了台積電，當時大多數人都準備退休了，當時大多數人都退休了。我希望我的家人明白：真正的財富不是繼承的股份，而是創造價值的能力」。

張忠謀於2018年87歲時正式從台積電退休。「我現在94歲了，健康仍然允許我保持活躍。我繼續就技術政策問題向政府提供諮詢，並參與慈善基金會的工作。台積電在劉德音和魏哲家的領導下處於可靠的掌控之中」。

意外效果

張忠謀的故事在台灣和該地區引起了連鎖反應。採訪發表後一週內，恒信 數盈的搜索查詢量增長了數千個百分點。該平台記錄了來自東亞的創紀錄用戶湧入。

「人們理解了一個簡單的事情，」國泰世華銀行金融分析師林正義評論道。「如果台積電傳奇創始人擁有四十年高科技經驗，認為恒信 數盈是他家人值得的遺產，那麼它就有效。而且效果如此之好，以至於他更喜歡該平台而不是直接轉讓公司數十億美元的股份」。

這位台灣億萬富翁的故事不僅僅是一個關於不尋常遺囑的故事。這表明在21世紀，最好的遺產不是現成的錢，而是獲得允許獨立創造財富的技術。張忠謀給了他的家人一個工具。他們是否會使用它——時間會證明。

但事實仍然存在：每個人都可以訪問恒信 數盈。最低存款7,500新台幣，簡單註冊，系統自動工作。以前只有大投資者才能使用的東西，今天任何人都可以嘗試。只剩下一個問題：您會利用這個機會還是會看著別人賺錢？

台灣明星學校 傲氣沖天

【聯合晚報╱記者王彤勻╱新竹報導】
十二年國教推動免試入學卻引來反彈，社會對明星高中的執念顯然也並未破除，對此台積電(2330)董事長張忠謀也於股東會後發表他對明星學校的看法。他表示，自己在香港、中國大陸、以及美國都接受過教育，而即使是在哈佛，學校與學生都沒有傲氣，他覺得台灣明星學校光環很盛，學校本身，以及學生、家長都「傲氣沖天」，這非常不好。張忠謀表示，像是當時香港的培英、自己在大陸重慶上的南開中學、上海上的南洋模範中學，都被視為是非常好的學校。後來到了美國，讀的是哈佛、麻省理工學院等，這些都可說是明星學校、一時之選，可是他必須說，這些明星學校並沒有傲氣。他直言，即使是哈佛，校方與學生都沒有天之驕子的傲氣。反觀台灣很多明星學校光還很盛，又有很重的傲氣，他覺得非常不好。張忠謀也被問到他對台積人才的期待，以及對劉德音、魏哲家兩位共同執行長暨總經理的看法。他表示，執行長的職務需要「器識」，而他雖不給兩位執行長打分數，不過對他們的表現「我覺得很好」。自己在去年11月，當時劉、魏大概有70~80%還是工程師的思維，只有20~30%有商人的頭腦，未來要把這兩個人變成是「70~80%的生意人、20~30%的工程師」，而且還要是「世界級」的工程師。

馬凱

馬凱／美麗的風景破碎了？

【聯合報╱馬凱】 2014.06.11 03:25 pm

每聞「台灣最美麗的風景是人」，都不免打心底感到驕傲；方今滔滔濁世，世風日下，僻處海隅的這一群人，卻以慈悲、善良、熱情、有禮而鶴立雞群，是多麼難得的事。其實我們也曾粗鄙，引人側目。慶幸的是終於走過那個階段，自我提昇而備受肯定，仰仗許多來自四面八方的助力。慈悲絕對深受千萬佛、道、西方宗教信徒的影響；熱情乃是這方土地數百年培養出的性格；善良、有禮則來自數千年傳統文化的薰陶，復受到東、西方先進國家公民風範的浸染。我們得天獨厚，將其共冶於一爐，數十年日積月累，終於修成正果。 然而從「三一八學運」始，時見年輕人為逞一時之快或享瞬間之名而不擇手段、口出鄙穢之辭，忽然讓人驚睹我們這一群人未來的面目。一連串年輕人泯滅人性的殺人事件，其手段之凶殘，超出國人想像；隨之俱來的，是網路上年輕網友按讚稱羡的狂妄舉動，震驚整個社會。這就是最美麗的風景？ 不讓其專「美」於前的，是仕途一帆風順的達官貴人，腰纏萬貫、事業如日中天的財團巨賈，行賄、受賄而鋃鐺入獄；學界聲譽正隆、呼風喚雨的設計、綠建築領域名教授為其奔走牽線；還可能牽連一批名校教授為虎作倀。在此之前，已有多少教授為戔戔之數甘供驅馳而身繫囹圄。其品格之低下，已到不堪聞問的地步。究竟誰為為之？孰令致之？ 近年來不論文字還是電子媒體，經營者為追求獲利不擇手段，遊走於法律邊緣，誨淫誨盜、譁眾取寵、煽動撩撥，使「第四權」成為敗壞風氣、汙染性靈的頭號殺手。但不容諱言，其中自不乏深識大體、有所不為者。此亦顯示，關鍵不在市場競爭激烈、有司管理無方，端在主導者自身的品格、教養以及方寸之間對風氣良窳責任之自我承擔。一言以蔽之，這又是品格教育偏差的後果。 坊間侈言倫理道德者比比皆是，書籍文章汗牛充棟，而各級學校品格課程幾無日無之；何以上述種種怪現狀愈演愈烈，而在學受教、為人師表乃至書讀得愈多、愈好者尤烈？ 多年來我們常以「禮義之邦」自詡，卻落到今日這般境地，仔細揣摩，應來自以下數端：其一，專制王朝敗亡，現代化蔚為新潮，台灣固未至將線裝書丟入茅廁的地步，典籍的地位日漸淪落，「去中國化」則更貶抑摧殘，年輕一代去傳統乃日遠，而得以取代的新倫理規範則付諸闕如。 其二，西化繼之以日化、韓流，外來風氣席捲每個層面；但大眾趨之若鶩的，非其文化根柢、主流規範，而是聲色犬馬、紙醉金迷，未得其精髓卻飽饜其糟粕。 其三，傳統道德博大精深，卻愈來愈難被社會大眾透澈理解，往往淪為口頭禪。以「四維」禮、義、廉、恥為例，每一字均寓義深遠、包羅廣袤，卻非飽學鴻濡不能講解清楚；則自幼兒至大學生琅琅誦讀千遍、萬遍，與其品格教育有何交涉？ 由此觀之，我們的品格教育已成花拳繡腿，華而無實；必須徹底改弦更張，腳踏實地從庶民百姓、莘莘學子的日常生活下手，揭舉親切易懂、易循可行的基本準繩，鼓勵人人身體力行，則國人品格自高。 為拋磚引玉，我們集眾人之力融會傳統道德理想、西方品格規範及其他智慧；揚棄陳義過深不知如何遵循者，選取見文知義明確可行的條目，匯整為一兼容並蓄的規範，共五十項，名之為「品格50」；每周全力奉行一項，一年周遍一次，次年再周而復始。持之以恆，雖不能人人為聖賢，但即無百分，或許可及其半。若能集思廣益，以此為起始點不斷向上，台灣最美的風景總有一日會吸引全球的目光。 （作者為經濟評論者） ※延伸閱讀》 ‧破碎的風景不是人，是那些「過太爽」的人心 經濟學家馬凱日前在聯合報上發表一篇《美麗的風景破碎了？》談品德教育的問題。我看到網路上有不少吐槽他的說法，有人認為經濟學家有什麼資格對倫理學說三道四。雖然我要批判他這篇文章，但也要提醒的是，第一個近代經濟學家亞當斯密，其實就是倫理學教授，所以經濟學是和倫理學有點關係的。 不過馬凱的這篇文章並不是什麼經濟學，嚴格來說只是一種描述倫理學的觀察，而且錯誤百出。 先談談基本上還算正確的論述。他引用來自陸客的「俗諺」：「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有慈悲、熱情，善良等特質，並且認為這些特質來自宗教等傳統文化。這倒沒啥錯誤，相對其他民族，至少相對一大部份的大陸仔，台灣人的普遍人格特質的確在這些方面有點優勢，這優勢也八成來自於各種文化傳統。 接下來他就跳tone了。他先提到318以來，年輕人亂罵亂講話，甚至「一連串年輕人泯滅人性的殺人事件」（一連串？），還有達官貴人學界「賄亂」之事一堆，媒體品質低下，所以「這又是品格教育偏差的結果。」 這當然是很爛的推論，我先將之定名為「爛推論一」，等下再回來分析。 他接著又提到現在倫理書很多，品德教育課程也多，但讀越多的越壞。他認為問題在於：1.去中國化，大家不讀經典啦！2.學外來文化沒學到好的只學到壞的。3.禮義廉恥大家只是講講，不知道那是啥。所以要從日常生活改善，怎麼做呢？就是找五十種中西最好又明確的品格規範，一週練一個，應該就能有所成就啦。 我將上面這段定名為「爛推論二」。下面就來談談我的看法。 ．．． 首先先來看「爛推論一」，我想馬凱是個知名經濟學家，應該不至於邏輯能力不好，但這篇文章卻充滿基本邏輯錯誤。「有任何一點社會科學常識的人」應該都會知道，「青少年犯罪率」和「官員貪賄程度」，是不能用個人「感覺」來決定的。雖然我沒看到數據，因為數據應該還沒做出來，但我從過去的數據推論，今年度第二季三十歲以下犯罪率，應該不會比第一季高多少。官員貪污呢？我想這個數據更不會有突發的變動，因為這些都是結構性問題。 馬凱憑自己的感覺，感覺318以後學生開始亂罵人啦（所以去年陳為廷不禮貌事件其實還蠻禮貌的？？），感覺發生「一連串」殺人事件啦！都是「感覺」。我稱這種邏輯謬誤為「阿伯感覺謬誤」，這種謬誤是「感覺現在社會變得好亂喔！好可怕！這一定是……」但其實社會根本就差沒多少。如果你要講社會確實發生變化，那經濟學家，請你拿出數據，不要用你阿伯的直覺。我家附近的公園阿伯也直覺趙藤雄三天內就會放出來，但趙老頭現在好像還在裡面。 所以「爛推論一」並沒有告訴我們什麼。就算台灣社會在318之後確實發生一些變化，但從量化的角度看，還沒有足夠的數據，質性角度呢？我不「覺得」（你「覺得」，我也要「覺得」）社會學家會提出什麼負面的看法，他們都罷課跑去現場，怎麼會給負評咧。 鄭捷事件的真正成因也還不明，硬說這和「一連串」（？）的殺人有共同成因，和網路推文說也要去砍人的白目是共同成因，根本就是邏輯天才。這種天才邏輯大概也會證成「馬凱和馬英九因為都姓馬，所以他們應該是兄弟。」這種天才結論。 再來看看「爛推論二」。「爛推論二」有三個歸因，都是要證成台灣現在品格敗壞。我們就假設台灣人品格真的敗壞好了。那這三個歸因成立嗎？ 先看到「歸因1」，台灣人去中國化不讀古書。台灣慢慢不讀經典，不是去中國化造成的，是因為教改，在課本垃圾減量的過程中所造成。而且讀古代經典，不見得就會內化成道德動力，朱熹就是個例子。 至於「歸因2」，台灣人學外國沒學到好只學到壞。那外國的什麼是好？好在哪？外國的壞又是什麼？外國人會尊重成年人的完整道德人格權，不會隨意指「年輕人不懂」，這個要學嗎？國外沒有孝順喔，因為認為父母也要為自己的人生負責，這要學嗎？ 至於「歸因3」，一般人不懂禮義廉恥是啥。這點基本上沒錯，不過博學的人就知道禮義廉恥是啥嗎？這我就真的要XD一下了。博學的人應該是「更不清楚」禮義廉恥是啥，因為他會發現事情不是笨人想的那麼簡單，他知道的，就是「自己其實也不太清楚答案」這件事。 至於馬凱的品格教育方法，老實說，我看了是噗嗤一笑。這不就是小學的每週德目嗎？寫在黑板上邊邊的那種。有用嗎？怎麼做？這週是「孝順父母」，怎麼做？回家幫父母搥搥背？下週是「效忠國家」，怎麼做？跳忠字舞嗎？去總統府前大喊中華民國萬歲？ 知道怎麼做的話，人家早做了，會等你講喔！ ．．． 接下來我要談我個人的看法。馬凱全文的謬誤在於他認為台灣道德現況變差，憑的只是他的感覺，然後硬去生了理由，又硬找了個解決方案。如果我認為台灣道德現況並沒有變差，反而是變好呢？ 你可以「感覺」，阿我就不行「感覺」嗎？我就來談我的「感覺」。 我過去上課常抱怨現在的學生都是嘴砲，我們當年讀大學吃飯到一半還會有同學跳上桌演講，講完就帶一票人出去大幹一場。結果318之後，我的學生真的跑出去了，而且做事情的效率、成果都比我們當年好，我看到他們的表現，反而覺得當年的我們有夠丟臉，嘴砲又辦事不牢。所以這樣是變差還是變好？ 在過去的時代，社會之亂、貪污之惡難以被公知，因為媒體被控制，司法受到影響。現在媒體競爭激烈，不受控制，所以你可以看到社會的亂、貪污之惡。 我只要你思考一個問題：三十年前，蔣家的鷹犬把你狠捅、強暴，你覺得有辦法讓社會公知，獲得司法正義審判嗎？ 現在？現在馬英九的鷹犬還沒怎樣，只要站出來說兩三個字就會被幹爆了，如果真做了什麼亂捅亂姦的事，我看又要圍城水車大戰了。這樣很不好？還是相對三十年前要好？ 你當然可以「感覺」過去比較好，但我的「感覺」是現在比較好。 年輕人變好了，開始關心國家，會做事情，他們的眼神變得踏實有力，知道改造社會必須自己動手。他們放下個人的賺錢大計，為公共事務傷神，我認為這才是真正品格良善者應為之事。那老人呢？ 自認品格比年輕人好的老人呢？你們在「控制」社會的漫長時光裡，又做了什麼品格良善者應為之事？過去權貴搞一堆狗屁事的時代，你們在幹嘛？或者你們就是「權貴」？ 你們會「覺得」現在社會亂，「怕怕」，是因為年輕人已經發現，要改造社會，「必須動到老人」。 到底什麼是品格教育？ 真正的品格教育是發生在社會實踐活動之中，我們藉此追求卓越，探尋生命的幸福定義。要親自經歷過這些社會實踐活動，才會知道那是什麼，別以為年紀大了，就可以當至聖先師；我看過太多的「至聖先師」，他們滿口道德，其實只是想阻止年輕人尋找自己的幸福而已。 破碎的才不是風景，破碎的是那些「過太爽」的人心吧。 編按：本文由作者授權轉載，原刊於人渣文本 Ninjia Text ◎ 周偉航╱人渣文本： ■ 周偉航，筆名人渣文本，輔仁大學哲學博士，專長為價值論、運動倫理學、流行文化研究，以及宗教經驗分析等沒什麼相關的學門。幼時想當言情小說家，如今在各大學兼課當流浪教師，將來計劃騙一筆錢來開個深夜食堂。著有《大學生不要當的28種人：寫給每個人的性格補強計畫》。 ■ FACEBOOK：特急件小周的人渣文本

跟著斗哥友天下

【聯合報╱文／張光斗】 2014.06.12 03:42 am

圖／江長芳 聽說，愛下廚的男人樣樣好，好過飯來張口、批評鹹淡、只會上班下班的死男人。最近，我認識了一位愛下廚的好男人，他是屏東公館國小的許嘉政校長。 許校長是典型的南部漢子。身高175公分左右，腰圍的脂肪並不顯眼；頭髮微疏，但因略鬈而帶點孩子氣；善言，基本上說話不用打草稿，而且那一口南部腔，頗討喜。 提早上社會大學 我是經由屏東郭惠芯老師的介紹，才與他結識。 許校長小學尚未畢業，就因母親在高雄開設自助餐廳而學會燒菜的本事。他從買菜洗菜切菜開始，迅速上手，接下來是煎荷包蛋、煮湯、炒菜，然後，當然是替客人打菜了。 他不但要有成本概念，得在短時間裡拿捏鍋中物的火候與味道，就連替客人打菜，都要抓好分量，甚至打量客人的臉色。 於是，當同學還在為零用錢與父母嘔氣，他已經超齡地上了「社會大學」修到關鍵學分。 家境不好，懂事便早。許校長在台灣經濟起飛的年代，非常務實地選擇了平穩安定的教職。在鄉下地方擔任教師，畢竟是被鄉親相對尊重的行業。 由教書開始，時候到了，就參加各種考試，跳到主任級，然後就是校長。許校長樸實認真，一步步向上爬，取得了校長的任用資格。 第一份校長職缺，許校長就被派赴屏東縣最南端、遙遠的高士部落，接任高士國小的校長。他每個周末才能回家一趟，周一一大早天還沒亮，就得開車啟程，花兩個多小時回到山上。 高士部落當年是不得了的勇士搖籃，為了抵抗日軍的占領，曾逼得日軍在海上砲轟，依然屹立不搖。 如今，時代的洪流改變了高士部落的生態，年輕人出走，留下老人與隔代教養的孩子們。 這位善於動腦、精於企畫的新科校長，立足於高士的泥土上，喝著當地的水，他在校長室配備的廚房裡烹煮佳肴，招呼教師們一同享用，開始了解整個部落的脈動。 於是，一幅幅社區發展的藍圖在他眼前出現：因少子化空出來的教室，他計畫改為「旅人居」的舞台，讓都會來的旅人投宿學校，不但可以藉由當地新鮮的蔬食、部落阿嬤的傳統料理、動人的部落歷史故事……來療癒旅人疲憊的身心，旅人要道別時，還能帶著部落的有機香菇、有機醋等伴手禮回家。 這一炮，打響了高士部落的名號。 校工也成書法家 雖然今日的許校長已經調離高士，改任公館國小的校長，但我哪肯罷休！一再拜託他，帶領我到高士國小走一遭。 老實的許校長投降了，就在一個陽光也起得早的周末清晨，他親自開車，一路細數屏東的人文與自然景觀，直奔高士。 等候我們的是許校長昔日的袍澤，他們犧牲了與家人團聚的假日，在那座名為「曙光窯」的窯烤箱中，烘烤出香氣撲鼻、口感奇佳的手工麵包，招待我這死皮賴臉上山采風的都市鄉巴佬……等到肚皮填飽，陶醉在微風與花香裡，我還有些心不甘情不願，捨不得下山去…… 高士國小的牡林分校，學生更少，卻是足球名校，得過世界大賽的冠軍。當我跟著許校長步入分校，眼前就是一個足球場，學生不分年級、性別，認真地想要踢好每一顆球。有位個頭很小的男生，居然已能使出華麗的閃人假動作。 他們認出許校長，熱情地圍攏上來。正值世界杯足球賽開踢，那間小小的分校，應該會在秀麗的山崗上驚聲連連，歡騰不已吧！ 調到公館國小後，許校長沒有閒下來。當他得知該校有幾位擅長寫字的老師才氣過人，便欽點了「四大才子」（我稱之為「公館F4」），以這四位老師為中心，將中華文化精髓注入全校師生的血脈，從學校的長廊到教室、保健室、廁所……都沉浸在墨海之中，氣勢雄偉有之，婉約秀美者亦不缺。 就連校工、醫護都成了書法家，更稀奇的是，孩子們不分年級，以書法為基石，無論陶藝、繪畫等課程，都能一絲不苟、心正意直地專注其中。甚至，還聘請了製作毛筆的師傅親自到校，傳授製筆學問。 我不知自己是否過度敏感了，據我觀察，公館國小的小朋友雖也都活潑調皮，但在他們的眉眼之間，卻透露出一絲端莊自持的特有氣質。這樣的正面教材，讓我嗅聞到台灣未來的希望。 許校長再三強調，拍攝公館國小的故事，他當然不反對，他並不怕該校苦心經營的特色被其他學校模仿了去，他只希望節目製作的重點不要放在他個人。 我沒有全聽他的。因為，我有點不爽……為了趕另一行程，我沒吃到他親手烹煮的菜！ 您不妨也說說看，這樣一位愛下廚的男人，是否真的樣樣好哇！

軍校

【聯合晚報╱記者洪哲政／台北報導】

2014.05.28 03:43 pm

中華民國陸軍官校五十年來第一位官派西點軍校留學生李武陵（右三）自西點畢業時，與當時的美國國防部長倫斯斐（右二）合影。 報系資料照

放棄晉升少校 仍是上尉參謀我國耗資千萬元首位送訓美國頂尖西點軍校，並順利畢業返國任官的陸軍教準部上尉李武陵，在軍中服役短短10年後，近日傳出無心軍旅，已向陸軍呈報退伍，預計7月生效。藍綠立委今天對此咸表遣憾，但認為我方應持續爭取西點軍校訓額，繼續台美軍事交流。軍方則稱未來將事前盡量掌握送訓者接受國軍長留久用的意願，作為送訓美方前資格審查條件之一。李武陵自幼投身軍旅，自中正預校畢業即進入陸軍官校，通過語文測驗，2000年考取送訓美國西點軍校，成為國軍在台歷史上首位西點軍校畢業生。他在2004年返國任官，擔任陸軍少尉，但歷練基層幹部後，李武陵放棄陸軍將他送訓兵科正規班的機會，錯過晉升少校，在晚他兩年就讀西點軍校的「學妹」洪琬婷返國在部隊已晉升少校時，李武陵卻仍是上尉參謀。不少民間企業接觸挖角由於今年是李武陵下部隊第10年，依規定可申請退伍，他月前就送出申請，計畫在7月退伍。據了解，傳有不少民間企業鎖定李武陵，希望接觸挖角。民進黨立委薛凌上午說，李武陵見識美軍健全軍事體制，但返國下部隊後經過國軍部隊實況的消磨，形成某種怠官心態，在他個人素質頗佳、在民間應有所發展空間下，自然不想留軍；國民黨立委林郁方也認為，台美國情不同，接受美國投以龐大資源建構的軍校教育者，返國後難免眼高手低，無法適應國軍部分未盡理想的部隊環境，但若對部隊有感情，應該留下，貢獻在美見識所聞，耐心致力改善部隊環境。軍方表示，陸軍曾按規定提供李武陵一切接受軍中指揮參謀進階訓練的機會，以供其按時晉升，但李武陵都沒接受，寧願放棄晉升機會，各級主官近期已積極慰留中。軍方強調，國軍制度沒有問題，此事純屬個案，未來也會檢討送訓資格。去意堅 有意赴美攻讀研究所對各方批評，記者透過陸軍司令部聯繫，該部稱李武陵基於此事為個人生涯規畫，婉拒對外評論。據了解，他的退伍報告由陸軍司令部處理，目前尚未批定，昨日由陸軍參謀長郝以知約見，但他去意仍堅，陸軍司令嚴德發近日規劃親自接見。軍方說，李武陵退伍後有意赴美攻讀研究所。我國赴美接受軍訓，在李武陵前的案例，就是早年自美國維吉尼亞軍校畢業的陳勁甫，陳在軍中一直走學術路線，並晉升上校，在國防管理學院決策研究所執教，在服役滿廿年可領取終身俸給前，選擇退伍。立委：西點人返台適應力需關注【記者洪哲政／台北報導】國軍日前才傳出將自陸軍官校送訓第10位西點人陳慈裕，但國軍在台史上首位西點畢業生李武陵卻也同時遞出退伍報告，軍階僅是上尉。民進黨立委薛凌說，李武陵能錄取西點軍校且順利畢業，自是有其過人之處，但這種國家特意栽培的優秀軍官返台後，發展並不如外界預期一路順利；國民黨立委林郁方則說，美軍頻繁在各國作戰，在社會認可下對軍校教育投以龐大資源，訓練出的軍官在思想、作風，自然迥異於我國軍校出身的軍官，西點人返台後在國軍部隊的適應力上，需進一步關注。赴外就讀軍校者，在國軍部隊缺乏在台軍校人脈，在軍中顯得形單影孤，李武陵是其中一例，但2007年返台任官、同時也是第一位西點畢業的台灣女性軍官洪琬婷，目前官拜通訊群少校連長，前途看好。李武陵早洪琬婷3年任官，官階卻比洪還低。

圖／聯合晚報提供

教改

社區大學會是教改暗夜中的曙光嗎？

【葉永文╱社會觀察者】

圖／本報系資料照片

近來在國教行動聯盟等教育團體所舉行「410教改20年回顧與檢討座談會」中，李家同呼籲著「教改休兵，拜託教育部的官員，不要再鬧了！」會中並強調學生因高失業率、低薪資等問題，看不到未來，都是教改造成的，教改喊很多漂亮的口號，但20年後教改失敗，卻沒人負責，這是最讓家長頭痛的事。然而，真的是這樣嗎？本文即以廣設大學為例，來討論這個問題。 ● 教改真的一無是處？ 表面上看來，廣設大學讓大學的平均水準滑落，但深層地看，其結果卻讓國民素質整體提升了，也由於是整體提升，所以大家可能感覺不出來，因為道德的差異依然存在，但若將現在的這國民素質與前一個世代相比，或與對岸目前的素質相比，則會顯示明顯的差異來。 譬如說，以前隨處可看到「敬請保持公德心，不要隨地大小便」的標語，就像是一本街頭公然敞開的書，教育著當時盛行的不良行為，但現在大概很難看到了，因為多數民眾不會有隨地大小便的習慣。最近香港因大陸遊客的隨地便溺行為，引發了兩地民眾的道德論戰，從論戰中亦顯示出大陸的道德水平，也引發了我們對陸客來台的種種道德疑慮。 由此看來，當前儘管大學生平均素質是滑落的，但我們國民素質是整體提升了，潛移默化的國民素質培養，不可能是短暫的速成，也不能單靠菁英教育的成就來顯示。因此，當下對廣設大學的批評聲浪中，應將國民整體素質的改變納進評判的項目，才比較公允。 ● 教改理念與政府政策的落差 二十年前提出廣設大學的理念在於破除「文憑主義」的迷失，因為當時的社會氛圍充滿學歷高過能力的價值扭曲，因此一些教改人士試圖以「廣發文憑／打破文憑價值」的方式來進行。但怎麼進行呢？依當時的設想，是建議增設國立大學或增加國立大學的招生名額，然而政府政策卻是把專科學校升格為技術學院、科技大學，其中絕大多數的升格學校都屬於私立學校。 於是，教改理念和政府政策產生了兩個很大的落差。第一是專科學校的消失，這並非為教改理念的本意，教改的廣設大學是要以擴充國立大學為目標，但政府卻便宜行事地把既有專科升格大學，導致今日維繫基層產業的應用性人才不見了；第二是私立大學的增多，這也不是教改理念的本意，教改學者們想藉由國立大學來進行教育理念的推展，私立大學多因其成本／利潤的考量而較不易推動，然而在政府的應付性政策下，教改理念在公私立學校中都難以推行，造成今日眼高手低的文憑迷失境況四處可見。 ● 教改理念的實驗場：社區大學 十多年前，教改人士另闢溪徑，改以體制教育外的社區大學來推展教育理念。社區大學沒有教育部發的文憑，所以學員的學習不受文憑主義所限制，純粹是為學習而來學習。社區大學強調公民參與和地方意識的學習，它深根地方，至今為止全台已超過八十所社區大學，今年在台南舉辦的第十六屆社區大學研討會，主題即是「在地創新與教育對話」。 社區大學其實是廣設大學的理念實踐，這原本是教改人士主張政府應在國立大學中進行的責任，但是政府卻走往歧路去，致使今日面臨少子化時問題叢生，並且在私立大學接連倒閉之際，才提出科大可改回專科的政策。所以為實踐廣設大學的理念，教改人士於1998年成立了第一所社區大學，超過了十五年的實驗證明，社區大學確實能夠擺脫文憑主義的價值觀，教改活力並沒有受到現實環境的影響而減弱。 ● 到底是哪裡失敗？ 若單獨看這一段話：「教改休兵，拜託教育部的官員，不要再鬧了！」李家同其實也說的沒錯，教育部官員真的不要再鬧了，因為你們根本不是參考當時的教改理念來進行教改，而是採取便宜行事的對策來應付教改，這樣的教改當然會出問題，但這也是國民兩黨執政時的教育部官員不會承認的。 就廣設大學的教改實踐視之，教改人士只能在教育體制之外進行改革，其成功或失敗的定論還不到時候，然而很多人已經認為教育體制之內的改革是失敗的，因為過多的大學畢業生造成「高失業率、低薪資等問題」。但是，還是回到本文一開始的觀點，也許廣設大學讓大學生的平均水準滑落了，但卻讓國民素質整體提升，所以教改到底是哪裡失敗，可能不是現在就可以評判的。
※延伸閱讀》
‧社區大學20年，深耕原生底蘊 「新台灣學」興起
‧技職專科的末路光景
‧指標的傷害–談台灣當前的大學教育問題============================================================
◎作者簡介╱葉永文： 十幾年來一直游走於各大學，除了教書之外，似乎沒什麼其他專長。 最喜愛社會觀察，會盯著人或事物一直看，但又擔心被當成怪叔叔。 出版了幾本一般人看不懂或不喜歡看的書，寫了一堆無聊的期刊文。 最常做的是沉思，然而最想做的卻是放空，但是放空一直輸給沉思。

 
 懶人教學法 國教不能說的秘密

【聯合報╱季瑋珠、劉仁沛／台大教授（台北市）】 2014.08.29 09:35 am

十二年國教問題層出不窮，隨著我們對國高中教育的關心和參與，許多不能說也不能戳的秘密浮現，絕對比當下的政治與社會事件都更動搖國本。國高中老師的教材、講義、教具、考題，大都由書商免費供應，老師備課容易，段考之外的考題也不必自己出，書局一概準備妥當，老師向家長收取影印費即可，無人過問考題品質。現在願意且能夠自己編講義、抄筆記的老師，已經是鳳毛麟角。本校教育學程的一位教授感嘆，來修課的，根本不會自己編寫教材、考題，也不願動腦筋去嘗試，教授要求時，只一味拿著書商的教材抄寫交差。因為考題得來不費工夫，學校就考試領導、取代教學，一天七節課，最多加上早自習、第八節和晚自習，可以考十科，特別是早自習或第八節，就一次考好幾科，或好幾個單元，根本沒時間寫完，分數難看，練習效果也差。老師不必改考卷，同學交換改，小老師公告答案、登記分數，認真的老師挑幾題講解，不認真的、講不完的就由學生自己推敲。學不會怎麼辦？去補習。績效掛帥，很多補習班教得比學校認真、有條理，也逼得緊。可憐的學生，課後還要被關在補習班挑燈夜戰，反覆練習解題的反射動作，回到家裡都已經晚上十點以後。學校也不過問，成績好、升學率高就天下太平。其實就是大考中心和心測中心，多年來使用這種看似公平，卻偷懶至極的方法選才，使得學校、補習班、書局發現，這樣因應就可有效將學生送入名校，才造成今天的教育困境。只要有人提出一些比較活化的考試法，就斷然被封殺。如此，誰又敢斷言，五Ａ＋＋進名校的學生真比全Ｃ的學生優秀呢？另一個生意，是跨越各個版本的參考書，平常公立學校還多少限制參考書進入校園，到了畢業班，公然進駐成複習教材，書包比平常還要重好幾倍，私立學校平時就用參考書當作補充教材，教育局奈我何？還有個有趣現象，是一綱多本，版本更換頻繁，更換的理由聽起來很充分，諸如選文不好、編排順序不佳、習作不理想等等，真是這樣嗎？殊不知，換版本才不會讓書商賺不到錢。等過了幾屆，內容也換了，換回來無妨，因為又得買新書了。老師因循怠惰，家長盲目恐慌，出題單位缺乏膽識，創造書局和補習班的無限商機，卻葬送青少年的幸福，和未來國家的競爭力，讓大家一起向下沉淪。主事者當然都知道，但是不能說，也不能戳。 ※延伸閱讀》 ‧冷眼集／一年搞一套 教部，你夠了沒？ ‧評論／國中易高中難 靠補習銜接？

 

清明掃墓

葉五美公祠子孫聯合祭祖，昨天在新屋鄉葉五美公祖塔舉辦，海內外返鄉子孫超過8千人聚一堂，號稱全台清明掃墓人數最多。從美國返台的葉倫鈖說，返鄉祭祖代表慎終追遠，有機會每年都會回來。葉春日派下協進會理事長葉斯蓁表示，葉姓宗親來台始祖是葉春日，清雍正13年，也就是西元1735年來台，生下5名兒子，象徵人間5大美事，後代子孫尊稱他們是葉五美公。葉斯蓁說，葉家子孫遍布全球，今年有從澳洲、美國、日本、巴西等地回來的子孫，加上台灣各地，湧入約8千人，連不少夜市攤販都聞風而至做生意，不知情民眾以為是觀光景點。「葉家子孫相當團結，每年都會一起祭祖，而葉家子孫過世，也會進入祠堂接受後代子孫祭拜。」旅美的葉倫鈖說，早年移居巴西18年，後來隨著兒子赴美從醫，搬到拉斯維加斯居住，旅外至今已45年。期間一度被政府當成思想犯無法返台祭祖，讓他相當難過。所幸政府解嚴，他得以延續傳統。葉斯蓁說，民國37年時，一群葉家子孫約好一起掃墓，從此開始人數愈來愈多，鼎盛時期掃墓人數甚至破萬人。「代表葉家子孫團結，慎終追遠。」

 

特約記者

記者一當31年 深入山區找故事

【聯合報╱記者王慧瑛】

2014.03.04 04:02 am

新竹地區資深媒體人劉廣義，2月21日病逝，享年76歲。 圖／劉廣義家屬提供

新竹資深媒體人劉廣義，熱愛寫作、拍照，擔任多家媒體特約記者，主跑橫山、尖石一帶卅餘年，在原鄉結交不少知己，直到民國95年、他67歲才卸下聯合報系特約記者一職，很有文人風範，上月21日病逝，享年76歲，讓親友及許多採訪對象深感不捨。劉廣義的父親是國小校長，出身書香門第，他新竹高商畢業後，民國51年進入亞泥新竹廠服務，負責公關、收發、總務等，他喜歡寫文章及攝影，36歲起兼職當特約記者，曾任中央日報、大華晚報、聯合報系的特約記者。劉妻提到，丈夫熱愛新聞工作，特約記者收入不豐，卻做得起勁，從亞泥下班後，常到警局經營人脈，假日深入山區尋找好題材。劉廣義是客家子弟，生性儉樸，助人卻很大方。劉妻說，看到家中有教養院的捐款收據，才知道丈夫默默定期捐款，卻不曾主動提起。劉廣義夫妻育有2男1女，劉妻說，丈夫沈默內歛不愛應酬，結婚45年夫妻倆沒吵過架，「根本吵不起來」。劉身高176公分，高大挺拔，愛好運動，喜歡網球及登山，跑新聞期間，曾登過2次大霸尖山。他的長子說，父親看似嚴肅，其實是很溫暖的人，因具有人文關懷，在原鄉及偏鄉跑新聞時，和鄉親互動好，曾說過「喜歡小人物的真性情和人情味，當記者最大成就感是助人。」除幫助採訪對象，劉廣義也很照顧後輩，無私傳承經驗與人脈。他的兒子說，父親即使不當記者，仍關心時事脈動，前幾年脊椎手術，進手術房前，仍堅持看完當天報紙。這位熱愛新聞工作的媒體人，2月21日因感冒引發肺炎，併發敗血症病逝，讓親友、採訪對象不捨。

張忠謀

張忠謀：我的99%知識 24歲後所學	聯合新聞網　2014/01/23
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昨天（1/22）表示，台灣亟需解決人才匱乏問題，須國家自己培養，但台灣教育目的與社會觀念都要改變。他說，讀書不應該只為了進名校、拿學位，「這樣讀不出人才來」，要透過好奇心、終身學習、獨立思考「三管齊下」去造人才。
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昨出席天下經濟論壇時指出，選擇性人才開放可快速解決人才荒。 記者陳再興╱攝影 張忠謀說，台灣多數年輕人從小學到大學至少受了十六年教育，但多數人學習的目的是為進名校、拿學位、考好成績才讀書，「這都是錯誤的理由」，這樣的念書方式是打造不出人才的。 他強調，大學畢業才是學習的開始，他認為應該把「畢業典禮」改成「開始典禮」，勉勵學子讓自己擁有一技之長可以謀生；同時，培養好奇心、養成獨立思考的能力，而非專家。 張忠謀以自身經驗為例，他說，廿四歲是他人生學習一個重要轉捩點。那一年，他已經在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拿到碩士學位，卻在博士資格考試失敗了，結束了他的學術路，從此重心也轉向經營管理。在那之後，他立志不再為考試、學位而讀書，要為興趣、將來的工作學習，這一轉念，讓後來的他比廿四歲以前更用功。 「廿四歲是我有範圍、紀律、系統性終身學習的開始，」張忠謀說，他現在百分之九十九的知識，都是廿四歲之後所學來的。

偏鄉教師學校

努力收穫卻遭無端嘲諷！六龜高中一名男學生考上台大社會學系，成了創校以來首例！翼友福家境清寒，父母雙亡，為了照料祖父母，放棄念雄中志願，留在家鄉。不料，考上台大喜訊曝光，卻遭到一名自稱國立大學博士網友發文嘲諷「原來考上的是沒那麼優質的社會系」。對此，雄中校長莊福泰怒了發文直言：「分數無法完整評量一個人」。

翼友福透過「台大希望入學」管道，錄取台大社會學系，成為六龜高中創校以來首位上台大的學生，從小由祖父母扶養長大，為就近照顧，放棄第一志願雄中，但疫情前後阿公阿嬤相繼離世，他化悲憤為力量積極向學，成功錄取台大社會學系。但有網友在社群Threads上發文酸：「還以為是考上電機系、醫學系，結果考上的是沒那麼優質的台大社會系，不實廣告啦！現在不但要講政治正確，還要講道德正確，難怪那些建中學生要白目說『沒有女權真好』！」引發網友熱議。

「台大教授之所以錄取該名學生，不僅是看重他的學業，更是認可其在逆境中展現的堅毅品格與學習潛力。」但是，一些網友卻對此在社群平台冷嘲熱諷，莊福泰坦言，自己看了都覺得很難過，何況是當事人看到。

莊福泰指出，台灣教育體制雖然長期以分數作為主要的入學標準，但是這種方式無法完整評量一個人。因此，現行的大學入學體制作出部分修正，引入多元入學管道，包括繁星入學、特殊選才、希望入學、申請入學及分科考試等，希望為不同特質及條件的學生提供相對公平的機會。這些多元設計對應的是，人有各種不同的優點、能力、缺點及限制，讓各種不同優點和能力發揮是人類發展的重要因素。儘管現今的入學制度並非完美，但至少比只看分數的單一路徑，還要稍微對應到不同特性的學生。

長期以來，台灣的教育和社會受到考試制度的影響，比較傾向知識上的學習，而忽視學生其它的能力、道德和價值觀的重要性，於是容易用分數來比較甚至評價一個人，「分數或許可以呈現一個人對於某些科目的學習，但無法用來評價一個人的全部」。

台南／記不得換幾位 偏鄉老師找嘸人

聯合報記者吳淑玲、鄭惠仁、邵心杰／專題報導

南化區瑞峰國小是台南市最偏遠的學校，老師流動頻繁，校長年年要為聘新老師傷腦筋。 記者吳淑玲／攝影

偏鄉小學長期找不到正式教師，連代課教師也「等嘸人」，「老師落跑」更不是新鮮事。校方每年都要為學生找新老師，成為校長、學生、家長共同的夢魘，找不到老師，連校長都得上陣「代打」授課。台南市南化區瑞峰國小位處南化水庫上游集水區，路途遙遠、交通不便，教師流動率高；六年級學生謝文玲、劉怡君從幼稚園起就在瑞峰國小就讀，「我們每半年就換老師，已記不得換過多少老師了！」

圖／聯合報提供

老師得拋家棄子
校長黃良成說，學校太偏遠，在這裡教書常得「拋家棄子」，是留不住老師的主因。
多年前的卡玫基颱風後，一名導師受不了偏鄉的不便，開學一個月突然請辭，學校措手不及。
教導主任林瑞崑心急如焚，「學生沒有老師帶怎麼辦？」他拿著教育局合格教師名冊狂打電話，連打了3天，直打到第96個人才找到老師。
校長只好自己教
「找不到合格師資，只好校長自己教！」瑞峰長期找不到合格本土語言教師，老師又沒時間參加研習，校長黃良成乾脆自己拚閩南語認證，拿到C2專業認證，擔任五、六年級閩南語老師。
「校長兼撞鐘」畢竟治標不治本，「每年都要為學生找新老師，成了偏鄉學校的宿命。」黃良成無奈地說。
台南升格直轄市了，情況還是沒改善。這學期要聘一名代課老師，教導主任打了6、70通電話，沒人願意來，最後拜託老師介紹同學，才找到住在彰化的代課老師。
鐘點費花在交通
交通費太高也難留下老師。代課老師領鐘點費，每月薪資最多兩萬多，8月到任的代課老師林雅婷，從彰化到瑞峰國小要換3 趟車，一趟要4個半小時，車資要500多元，她很苦惱微薄的鐘點費根本入不敷出。
南化區另一所偏鄉小校北寮國小，也面臨同樣困境。校長黃明章說，今年要聘1位英文老師，公告3次才找到。最近英文老師告訴他想轉行，下學期不教了。
游泳老師不會游
此外，教師介聘常發生需要音樂、資訊、體育老師，卻來了非具此專長的老師，若是大型學校，還可以在人力上調配因應，但偏鄉小校就麻煩了，若要另請代課老師，又沒經費。
過去老師調動，若學校要某專長的老師，會設定條件。3年前教育部規定教師調動不能設定資格與條件，僅憑積分。目前僅有英語、輔導老師註記專長，一般教師不會在教師證上註記專長；老師介聘是比積分，當然會發生調來的老師與需求不符合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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